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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凉格林会的包间,暖黄色的灯光倾洒下来,照得半扇屏风后面的小隔间里朦朦胧胧的。

徐洋向来比较爱闹腾平时出来聚会也是闲不下来,哪怕是一个人也能嗨个不停,此时正站在一旁抱着话筒自顾自唱得起劲。

相对来说陈珂正就显得更稳重一些,从刚到包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裴砚承心情不佳,始终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其实像他们这样需要经常应酬应付各种酒局的人比一般人更懂得适可而止绝不会多沾。

而今天,很明显他已经超过那个度了。

在裴砚承又一次拿起酒瓶倒酒的时候陈珂正按住了他的手。

“你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有气也别拿酒撒气啊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裴砚承移开他的手,往自己的玻璃杯里倒了半盏琥珀色的酒轻抬眉梢扬了下唇:“我有分寸。”

陈珂正没再说话心里却暗自腹诽他这个分寸靠不靠谱。

另一边姚舒洗完澡后书桌前做试卷,不知不觉电子时针已经跳向数字十。

她看了眼门外一片漆黑的客厅静悄悄的。

叔叔还没有回来。

她心不在焉地写着试卷,心里猜测裴叔叔是不是今天不回来了。

这时玄关处大门处传来一阵声响,然后是电子锁开门的声音。

姚舒倏地转回身子,装作一副始终心无旁骛好好学习的模样。

下一秒,客厅里响起陈珂正的声音。

“小舒小舒在吗”

姚舒一凛放下笔跑到房门口。

微弱的灯光下只见陈珂正搀着裴砚承的手臂一点点往屋内挪。

“陈叔叔?”姚舒忙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是?”

“喝醉了,承哥的房间在哪里来着?”

“在这边。”

当她正准备过去的时候,裴砚承突然拂开陈珂正的手臂,站直身体,脚步不稳地走过去,靠在了沙发上。

他揉了揉额头,低低出声。

“我没醉,你可以回去了。”

陈珂正向姚舒递了个眼色,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无声地跟她说:醉糊涂了。

姚舒看了看靠在沙发闭着眼睛的裴砚承,小幅度点了点头。

“那承哥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陈珂正走到玄关,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对了,刚承哥给你买了点东西,我们是劝都劝不住,非要给你买。应该马上就送过来了,你记得收一下。如果你一个人搬不动,就让派送员帮忙搬一下。”

裴叔叔给她买什么东西了?东西那么重吗?

不过姚舒无意多问,懵懵地点点头。

在门口送走陈珂正后,姚舒回到客厅。

裴砚承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裴砚承徐徐睁开眼。

他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气,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酒意,那双深邃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

想到两人还在冷战,姚舒不自然地别开脸,状似满不在乎说:“我、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回房间睡。”

裴砚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叔叔不想回房间睡觉就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刚转身,手腕就被拉住。

稍稍一个用力,姚舒跌进沙发里,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

空气中是浓郁的威士忌的味道,姚舒缩在沙发里,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四下寂静,灯光朦朦胧胧。

裴砚承眼眸很黑,一言不发凝视着她。

视线放肆而恣意,毫不遮掩地在她脸上一遍遍游移。

女孩儿的唇瓣饱满欲滴,隐隐泛着水光。

如同青果般娇嫩,带着未成熟的青涩,又溢满芳香。

姚舒被他太过肆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怎、怎么了?”

裴砚承并不搭话,俯身,慢慢靠近她的唇。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姚舒微微睁大眼,心跳倏而加速,撑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用力,手指陷入了沙发里。

而下一秒,裴砚承略一侧头,错开了她的唇。

额头倒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姚舒没来由得重重松了一口气。

胸腔里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

在刚才的那一分钟里,她居然荒唐地以为裴叔叔要亲她

她甩了甩头,把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裴砚承靠在她的肩膀上,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均匀而绵长。

就在姚舒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男人低喃的声音缓缓响起。

“再过两个月,就是真正的夏季了。”

“青果该熟了。”

“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

“一定会很甜吧。”

他的眼睛依旧阖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梦话。

姚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想着裴叔叔可能酒喝多了不太清醒,梦到自己在吃青果。

门铃声响起。

姚舒想到陈珂正说裴砚承给她买了东西,果然从监视器里看到商店的派送员。

开门后,姚舒震惊到目瞪口呆。

派送员推着两个酒店用的金色行李推车,推车上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用一个巨大的透明纸袋封装,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派送员把推车推上前,笑意吟吟说:“小姐你好,这是您在百悦进口超市购买的零食大礼包,请查收。”

天光微亮,裴砚承被一阵塑料包装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捏了捏酸痛的太阳穴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毛毯也随之滑落下来。

“裴先生,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家政阿姨正在收拾堆放在客厅里的零食,“我看东西放在这里挺占地方的,就想着收拾起来放到空房间里去。”

裴砚承仍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侧首瞥了一眼堆了满地的膨化零食,眉头皱了皱。

“哪来这么多垃圾食品。”

家政阿姨愣了愣,回道:“姚舒小姐说这是您昨天买回来的。”

裴砚承有些头疼地捏捏眉骨,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昨天他喝得有些多了,后来好像确实去了一家进口超市买了一堆哄小孩儿的零食。

裴砚承烦闷地扯了扯衬衫领口,淡声说:“都收起来吧。”

“欸。”

“糯糯起床了吗?”

“一大早就起了,已经去学校了。”

“又没吃早饭?”他蹙眉。

家政阿姨摇了摇头:“姚舒小姐说这几天朋友都给她带了早饭,所以不在家吃了。”

这几天两人冷战闹别扭的样子,家政阿姨也是一直都看在眼里。

裴先生向来寡言少语,明明心里挺惦记那小丫头的,愣是一句话不说。而那丫头性子又倔,也不肯率先服软。

“说起来,我儿子像姚舒小姐那么大的时候也总爱跟我闹脾气,也是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裴砚承稍稍一顿,抬眼看她。

“小孩儿青春期有点小情绪很正常的,也不是真的跟我们生气。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强,其实就是找不到一个台阶下。”

傍晚时分,阵阵酱香排骨的香味从华御景都的厨房飘出来。

裴砚承站在岛台边,衬衫袖子往上翻折,挽在手肘处。

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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