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凡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是啊,我教初二二班的。”
他就知道。
那群神经病肯定没安好心。
“没事,关老师,”陆清凡反过来安慰同事,“我们唯物主义者,不信玄学。”
关鸣干笑两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室:“喏,二班就在那边,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陆老师你......入职愉快啊。”
说罢,他跟被狼追的兔子一样撒丫子就跑,留给陆清凡一个惊恐的背影。
......倒也不必。
陆清凡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衣领后慢慢向二班走去。
数学课排在第一节,八点上课,现在是七点四十,学生们应该在上早读。
他悄悄靠近教室的门,便听见了郎朗的读书声。
读的是《岳阳楼记》。
年轻真好。
时间过得太快了,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最快乐的青春时光就已经过去了。
当时有个人说过,人类永远最珍惜逝去的东西,而从来不看一眼现在所拥有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地从记忆中蹦到面前,让陆清凡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个人是谁?
可任凭他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模糊的人影,甚至连带着这句话也一起开始从脑海中消退。
就好像无意间触动了某个清除机关似的。
太阳穴忽地针扎般地疼了一下,陆清凡倒吸一口凉气,用食指尖慢慢地按摩起来。
教室中的读书声在轻快的下课铃声中戛然而止。陆清凡刚要抬手敲门,面前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逆着光立在他面前,乍一看像逃荒的难民。
“你是哪位?”
“我是这个班新来的数学老师,”陆清凡猜测这人应当是班主任,低着头就先鞠了一躬,做足了初来乍到的样子,“你好,我叫陆清凡。”
他说完才微微抬头,可刚扫过“难民”的脸,想跟他握手的动作便倏地顿住了。
这人一双细长的眼睛立在面上,眼白和肤色泾渭分明,厚嘴唇包不住下牙床翘起来的牙齿,有些突兀地露了点在外面。
是陆清凡这个前牙医看了就会窒息的程度。
但更让他窒息的是,眼下这位地包天分明就是沐鹤川给他看的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的主人。
陆清凡有点害怕,稍稍后退一步:“请问您是......”
瘦高男人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柯浩。”
他转身回班,拍了拍手喊住下课闹成一团的学生:“好了好了,都别讲了。”
可这群半大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疯,根本没人理他。
这人无论是从外表还是行事来看都不太像个传说中搞疯了四个学生的变态。
小兔崽子们把他搞疯还差不多。
陆清凡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伸手把挂在墙上的三角板拿了下来,在讲台上狠狠地叩了几下:“安静。”
熊孩子们似乎第一次被这样武力镇压,瞪着眼睛看陆清凡。
“这是你们的新数学老师,”柯浩的声音还是那副快要虚脱的调调,“你们和新老师好好相处,不要欺负老师。”
欺负老师?
他刚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就听一个男生大声问道:“徐老师呢?徐老师怎么走了啊?”
另一个男生像是和他讲相声一样一唱一和:“徐老师被我们赶走了呀!”
然后这群小孩子又叽叽咕咕地笑成一团,明摆着把前面站着的两个老师当摆设。
柯浩似乎终于恼火起来,尖着嗓子喊道:“不许再闹了,再闹罚你们今天晚上全部留堂!”
似乎是“留堂”两个字戳到了这群孩子的什么痛点,刚刚还满脸讥笑的几个瞬间脸色煞白,老老实实地回了座位上,比川剧演员变脸变得还快。
“好了,上课吧。”
柯浩的声音又回归了先前的古井不波,他瞥了陆清凡一眼,夹着教科书转身离开。
陆清凡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扫过坐在下面的孩子们。
刚刚柯浩用“罚你们都留堂”来威胁人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身侧一个女生小声嘟囔着说——
“我们又没违反规则,他没资格要求我们留堂。”
什么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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