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片别墅区，除开李家那栋，还有另外几栋特别高大上的小洋楼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后面。此时已近日薄西山，光影不如晴天时那么灿烂，反而显得这些别墅与鬼屋有七八分相似。
李成刚似乎很看重所谓的“家访”，居然亲自站在门前迎接陆清凡：“陆老师好，我儿子在学校给您添麻烦了。”
您儿子这麻烦确实没少添，但他此行是来找麻烦的，李成刚这一通客气倒把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家一楼的客厅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整体风格接近欧风，两把造型独特的沙发分别立在茶几两侧，后头是个看上去经济与物理意义上双重贵重的五斗橱，客厅显得有些空旷。
“老师您随便坐，”李成刚挑了一把沙发坐下，“您有什么想喝的吗？白开水还是茶？”
陆清凡摆手拒绝：“就聊一会儿，不用这么麻烦。”
“那......老师您贵姓？”
“免贵姓陆，”陆清凡说，“久仰李先生大名，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陆清凡或许不是个合格的任务执行员，但一定是个合格的社畜。
李成刚面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烟，递给陆清凡一根：“来么？陆老师？”
陆清凡虚虚一推：“我不抽烟，谢谢李总。”
李成刚把烟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陆老师，小方在学校是不是惹了不少麻烦？”
“那倒没有，”陆清凡说，“他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这个活泼会让他上课的时候精神不够集中，听课效率就高不了。”
李成刚叹息一声：“是啊，很多老师都和我反映过这个问题，但是奈何我工作忙，孩子他妈也走得早，我实在是......”
说到这里，这个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的中年男人居然红了眼眶，身子颤抖起来。
“对不起啊老师，我想起孩子妈妈了，”李成刚说，“孩子他妈命苦，还没享点福就走了，是我这个当爸的太失败了。”
等等。
我貌似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没说两句你给我在这儿演上了我是该夸你好演技还是该夸你好油腻呢？
陆清凡面上陪着他一起悲恸起来，可内心毫无波澜是，甚至想骂人。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位李总在外面还有一众排号小情人，那他估计还能赞颂一声绝美爱情。
“孩子的教育确实需要父母双方的共同努力，”陆清凡干巴巴地背诵来的路上现找的教育领域大手子录的视频台词，“但是孩子妈妈如果不在了，那李先生您还是要多关注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他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想了想还是把重磅炸弹扔了出来：“其实我观察小方了几天，发现他好像对同学心怀不满。”
李成刚几乎是一瞬间便收起了惺惺作态的丑恶嘴脸：“什么叫对同学心怀不满？”
“就是他对同学有过暴力行为，”陆清凡一见他这幅模样，便知道有戏，“李先生知道他和哪个同学有过节吗？”
“不可能。”
李成刚斩钉截铁道：“小方虽然顽皮，但他确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绝对不会对同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一定是陆老师您搞错了。”
真的吗？我不信。
陆清凡在心里冷笑，心说你家孩子迎接我的方式就是冲我扔美工刀，我要是躲得不够快估计咱俩的初见得放到医院。
可他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相信，反而深以为然：“那应该是和别的同学起了冲突，等回去后我再和孩子了解下情况。”
李成刚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将烟放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但我很感谢陆老师愿意来与我分享这些，毕竟我太久没和孩子长谈过，对孩子的了解可能都不如老师啊。”
虽然什么都没问出来，但李成刚的态度确实耐人寻味。
尤其是那两次态度的转变，属实让陆清凡觉得自己在看川剧变脸。
他微微起身：“既然我已经了解了李同学的家庭状况，就不多叨扰李先生了。”
李成刚连忙站起来：“陆老师不再坐一会儿了吗？”
陆清凡瞟了一眼他推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想，您这往外使劲推我的动作也不像是要留我啊。
但他依旧道：“太晚了，再打扰就说不过去了。”
两人刚走到别墅的门口，却听大门被人“砰砰砰”地狠狠砸了几下。
李成刚上前两步，刚把门打开，一个人便钻了进来，和刚穿好鞋的陆清凡看了个对眼。
陆清凡微微蹙眉，抬手看了眼腕表后对归家的李小方说：“五点放学，现在都已经七点半快八点了，你怎么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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