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园中花开的很好。”晏珩面色这才好看些。
叶青倒是微笑着打趣道:“不止吧,许是人比花娇呢。”
“哦?”晏珩不动声色地放下已经空了的茶盏,问道,“叶娘有何见解?”
“陆郡主身上的熏香,是通过丝路从西域传来的迷迭香,其味浓郁清甜,宫中鲜有妃妇使用。奴婢曾有幸自郡主身旁过,闻了一回,故记住了。”叶青知无不言,一袭话毕,脸上仍挂着笑。
“哦,那叶娘为何这般开心?”晏珩被她看得有些不适,却仍从容地将那放下的茶盏扣回漆盘,漫不经心地接着问。
叶青诚恳地回答:“殿下肯在学习之余出去散心,奴婢自然欣喜。郡主乃宫中人尽皆知的硕人,想必压得园中群芳失色。”
“表姐自然是美的,”晏珩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不好相与,日后若想得其真心,少不了费心思。”
“奴婢近日听闻,安乐长公主欲与李夫人结秦晋之好。”叶青忽然想起晏珩交代过这件事,忙补充到,“看来与殿下所想无二。”
“晏琮已立太子四年,地位日益稳固。安乐长公主观望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了。”晏珩伸出右手,用食指与中指的指节叩了叩梨花木案面。
“但安乐长公主时常送美女予父皇,分走了不少李夫人自以为属于她的宠爱,两人貌合神离,很难走到一起。何况李夫人觉得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已固,君临天下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怎么会愿意和厌恶之人共享尊荣?”安乐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晏珩心知肚明。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住了手,眸色一暗,道,“陆婉,懂而不争,是永远逃不出命运摆布的。”
“陆妹妹!”晏琮于长廊中见到那抹艳色,高呼一声,在见到陆婉缓缓转过来地昳丽容颜后,忙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太子表哥。”陆婉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没有见礼。她身后的阿夏则抱琴朝晏琮躬身,娇娇地喊了声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晏琮丝毫不掩见到陆婉的喜色,与陆婉并肩而行,“表妹这是回祖母那吗?”
陆婉在宫中时,晏琮每日下了朝,都会匆匆往慈安殿赶,借着给太后请安的名头与陆婉碰面。长公主乐意如此,皇帝与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
陆婉不能拂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堪堪开口:“此路正是通往慈安殿。”
“正好,孤要去给祖母请安,便与表妹同行吧!”
晏琮对陆婉疏离且不礼貌的态度很是容忍,毕竟陆婉生得美,又是他心心念念的未过门的妻子。他的建章宫中虽有开了脸的美妾数名,却无一女子有陆婉雍容、冷艳这两种相斥而兼融的气质。他与陆婉青梅竹马,陆婉的身份地位又和他相配,这样绝色的女子,能取娶来做妻子最好不过。
“太子表哥随意。”陆婉放慢了步子,耳畔叽叽喳喳说着朝堂上事情的晏琮吵得她头疼。
晏琮无非是显摆自己作为储君,有着参加朝会决断政务的权力,事实上,他连本奏章都摸不到。
陆婉很清楚,晏琮与晏珩相比,根本就是个草包。除了长子的身份和皇帝与其母旧日的情谊,根本无所倚仗。教导太子的老师也受命教导齐王,李夫人与晏琮几乎无一点威胁感,既不拉拢那些先生,也不以礼相待。这样的一对母子,是斗不过少年老成却扮猪吃虎的晏珩的。
自陆婉知道晏珩隐去女子之身君临天下的秘密时,她就明白,晏珩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见晏珩初稳坐龙椅,将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在风波诡谲朝堂中说一不二时,就知晓,晏珩是危险的。
蛰伏已久的潜龙,一朝入海,便是万水的主人。晏珩好像是为坐那把椅子而生一样。陆婉敬佩这样有野心有能力的人,而之后,她发现晏珩也是女人。
晏珩,她陆婉名义上的“丈夫”,竟然是一个女人!
男尊女卑的朝代,竟有女子瞒天过海成了天下之主,以不可置疑的能力令朝堂上将一众文武贤臣甘为驱使。她还说,要创不世之功,要立千秋伟业……
人前活得光鲜亮丽,实则受母安排,生如行尸走肉的陆婉,忽然对除乐以外的事物生了兴趣。
晏珩,晏珩……陆婉想,晏珩她很特别,特别优秀。
华夏土地上历史千载,陆婉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新鲜的事。同为女子,晏珩活得比她精彩多了。青史留名的帝王,竟是个女儿身?她所经所历,都让陆婉忍不住去探究。
在日复一日听闻天子圣明的言语中,同房时对她关怀备至的呵护中,偶尔同行时晏珩的细心中,陆婉沦陷了。她将守了数年的真心,献给了枕边人。
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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