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阳郡主陆婉,庆成礼训,言容有则。作合春宫,实协三善,曰嫔守器,式昌万叶。备兹令典,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齐王正妃,择期而册。往,钦哉。”柳心觑着李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读出陛下给齐王晏珩和东阳郡主陆婉赐婚诏书上的文字。
李骊怒拍案几,茶盏中迸出的水花四溅:“我就知道晏月说得都是谎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了江若柔!”
“夫人切勿动怒。”柳心合上那纸诏书,细细劝到,“长公主再怎么嫁女,陆婉都与太子妃的位置无缘。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她还不是要矮您一头,规规矩矩的叫您一声太后娘娘。”
闻言,李骊吊梢眼中怒意稍平,但她仍拔高了声:“话虽如此,可江若柔那个贱人和她便宜儿子晏珩深得陛下宠幸。如今她们两个勾结在一起,琮儿在朝堂上免不得受排挤。”
“那夫人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李骊冷哼一声,“挡了琮儿路的人,自然该给点教训。”
“江若柔的女儿因病痴傻,现在就只有晏珩这个宝贝儿子。晏珩身边人的多,难以下手,得寻个好时机。”
“不如……你附耳过来……”
“诺……”
赐婚的圣旨已下,四海皆知,但李夫人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看着夏慢悠悠地淌过莲池,秋悄悄潜入了飘香的金桂林,晏珩个都拔了寸许,李骊还是没有动静。
秋风寂寥,天明几净。万里无云的蓝天如同书卷中描绘的蔚海,苍远辽阔。鹰击长空,雁阵南移,日子推推搡搡来到了中秋。
晏珩订了亲,算是即将成家的‘大人’了。晏清特意将距离未央宫和文津阁近的昭阳殿拨给了她。
昭阳殿不大,胜在采光优良,离皇帝的寝殿与后妃居所都近。静而不幽,一柱香的功夫就能走到皇宫东边的宣平门。殿内的陈设都是内府今年新造的,抛过光的檀木案几梨木榻,镂刻着细细的云海瑞兽纹,散发着悠悠的木香。
叶青将织造处送来的成衣端来,对着窗下温书的晏珩轻声道:“殿下,今晚中秋夜宴的礼服改好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嗯。”晏珩闻言撂下书,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叶青身前。叶青熟稔地替她除去腰间玉带,摘掉缀玉,脱去外衫。
踮脚给晏珩扶正衣衿,叶青不由感叹:“殿下窜得好快,明明数月前还与奴婢差不多高,如今已甩了奴婢一飞冲天。”
“怎么会?”晏珩轻笑,“叶娘也太夸张了,不到三个月,我能长到哪去?”
成为身高七尺的武帝晏珩,还须等上三年才行。
绛紫色的上衣下裳,比单调的黑略亮上一些。高贵典雅的颜色衬得晏珩长身玉立,凤眼中藏着的黑晴通透而凉薄,挑起的眼角自蕴一抹神秘。
饶是与晏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日日见面,叶娘也不禁放缓了呼吸。晏珩哪里是以假乱真,分明是去伪存真!叶青已经不记得晏珃是什么样了,晏珩用短短四年的时间,完成了蜕变。
“如何?”晏珩转了一圈,询问身边的叶青,“本王觉得刚好。”
“殿下生的俊,穿什么都好看。”叶青实话实说,末了补充道,“想必郡主见了也会动心。”
“动心?”晏珩敛笑,语气一变,“表姐容冠京华,姿色自是人中第一流,怎么会为本王动心。”
她与陆婉十余年的相敬如宾,换来的不过是貌合神离,形同陌路。陆婉宁愿和一个相识数月的巫女行周公之礼……
骇然,惊诧,欣喜,失望,愤怒,晏珩胸腔中的那颗沉寂的心骤然活络起来,跌宕起伏,而后归于平静。
晏珩不想谈陆婉,她理了理思绪,想起今夜李夫人定会有所行动,不禁开口问:“晏琮的伤怎么样了?”
叶青了然回到:“伤早就好了,陛下也解了对他的禁足。不过赐婚的旨意颁下去后,太子殿下在建章宫整日酗酒作乐,消沉低迷,数月未出。”
“这样啊……”晏珩淡笑道,“那本王更要好好安慰安慰太子殿下才是……”
金华台上张灯结彩,锦绣成堆。甜甜的果香与醇厚的酒香糅合在一起,赋予席间宾客一场盛大的嗅觉盛宴。晏珩提前一步抵达金华台,在与授业恩师与朝中脸熟的几位官员打过招呼后步入皇亲贵胄所在的上席区。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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