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抬头望向前方晏月渐行渐远身影,按了按晏珩的臂:“时间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送完我回去的好。不然吹风受凉,难受的还是自己。”
晏珩挑眉:“阿婉是在关心我?”
“没有。”陆婉随意的看向别处,漫不经心道。
晏珩目光下移,停留在陆婉腰间。她佩了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以金线攒出了圆月金桂和捣药的玉兔。囊中新桂制成的香料气味萦郁,渗着丝丝缕缕的甜攀上她的鼻尖。
“好。”晏珩点头,了然地笑笑,不再多问。
目送车驾出了含光门,晏珩领着随从掠过头顶逶迤的宫灯,回了自己新搬进的昭阳殿。
“殿下。”叶青率先迎了上来,将手中的披风往晏珩身上一覆,禀道,“公主来了,闹着要见您。”
“嗯,我去瞧瞧。”晏珩点头,对着面生的内宦,体恤道,“今儿是中秋,你们当值辛苦,下去喝些桂花酿吃些月饼,早些安置吧,不必守夜了。”
“殿下仁爱,奴才谢殿□□恤!殿下中秋万福。”那四个小黄门齐齐朝晏珩福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散了吧。”晏珩抬脚身动,跟着叶青转入晏珃歇息的偏殿。
“哥哥……”晏珃嘴里塞着满满的糕点,腮帮子高高鼓起,口齿不清的叫着晏珩。
“我在。”晏珩拿起一块精致的月饼,端起叶青倒过来的热好的清酒,送到晏珃手边,“慢点,别噎着,这些……都是你的。”
“吃……”晏珃用力点头,却还是将咬了一口的月饼举到晏珩嘴边。
晏珩屈膝半蹲在他面前,摇着比他高出一截的头:“我不吃,珃儿多吃点儿。”
目光自残留香渣的瓷盘中扫过,晏珩眼底闪过一丝动容。药香味很轻,轻到吃了这么多,晏珃还没觉得困。
月上西楼,秋风阵阵,拂起晏珩披下来的发丝。她立在晏珃床前,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那人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不过出事后晏珃甚少见人,养在院中,白了,也胖了,脸上上了肉,五官的线条没有晏珩这般锋利。
月光顺着未闭的窗摸进殿中,银辉在在平整光华的木板上泻开。微风阵阵,帷幔飘飘,不知站了多久,窗前伫立的晏珩终于动了。她吹灭本就闪烁的灯火,身影被月光陡一拉长。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窗,晏珩出了寝殿。叶青臂上挂着晏珩的玄色披风,在凉风中等着她。
“殿下要回去歇息吗?”叶青见她推了自己的披风,目露担忧地问。
“嗯,走吧。”晏珩抬头,在清明的月色下饧了眼。
凡逢节令之夜宫中禁酒,宴会上所剩的佳肴珍馐多数都落到了当值的宫人腹中。另有备下的次一些的酒菜给轮值的人,所以今夜,昭阳殿中的宫女太监都喝的晕晕乎乎。
横七竖八的太监堆里,一个满面油光、一身酒气的太监挣扎着爬起。他拍了拍身侧躺在席上的一个太监,囔囔道:“咱去出个恭,大伙起来,待我回来继续喝!”
自然是没人理他,周遭入耳的是磨牙打呼噜放屁声,搀了点蒙汗药的酒至少能让他们熟睡一个时辰。任外面刮风把这屋顶给掀了,他们一时半会也绝对醒不来。
踉跄着走出去,关好门,那看似身形不稳的太监立刻稳住步子。他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周遭无人,才迅速扯巾蒙了脸。绕过昭阳殿无人的门岗,趁着月明星疏,他踏入了晏珩的寝殿。
人早已被支开,寝殿内地板上被人擦了酥油,迎着月光一片汪洋。他掏出火折子,往柱边缠住的帷帐上一扔,而后“小心翼翼”的“撞翻”烛树。
跃起的火舌顺着帷帐缠上殿中木柱,舔着地板。火一瞬而起,整个寝殿顷刻间被火海吞没。晏珩没有睡,她穿着素白的中衣立在窗边,任由一墙之隔的火势蔓延,没有声张。
这场火是冲着谁来的,是谁指使人放的,她心知肚明。烟尘滚滚,还未至里间,她有能力在火焰彻底吞噬自己寝殿前离开。晏珃就躺在那间屋子里,睡得很死。
“救火!救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后宫中巡视的兵丁自然无法忽视这场火,带队首领高声喊到:“赶紧叫休息的人都提水来!快去!”
“是!”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桶桶水晃荡的泼在正舔噬木质宫殿窗棂的嚣张火焰上。火势太大,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唰!一桶凉水冲醒了还迷迷瞪瞪的一群太监。
“大殿中还有没有人?”救火动静太大,却不耽误匆匆赶来的他们听到门房中如雷的鼾声。卫兵队长叫人搬出了昭阳殿门房中当值却宿醉成一摊烂泥的七八个太监,大声呵斥到。
“回大人!”一个小太监被凉水一泼,已醒了四分。望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那懵懵的心窍也吓开了。
他慌慌张张跪下来磕头道:“殿下!齐王殿下和公主殿下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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