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喋喋不休说了小半个时辰,晏月终于生了困意。
陆婉顺从地点头:“母亲的话,女儿都记住了。”
晏月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记住了就好,你也必须要记住。你要知道,母亲永远不会害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今儿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你且回去安歇吧。”
“是,女儿告退。”陆婉起身,朝晏月拜了拜,方转身离去。
阿春、阿夏提灯候在廊下,见陆婉出来,忙迎了上去。
回府时夜幕沉沉,难见几颗星子。出来后,已是皓月当空,星河耿耿,庭下如积水空明。
终于逃脱了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陆婉当即松了口气。道理她都懂,问题是,晏珩非寻常“男子”,岂能等闲度之。
前世没有等到的解释,就算重来一次,结果也是未知数。她与晏珩的交集的确比以前要多,可这中间,仍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郡主……”夜风吹得阿夏打了个激灵,“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翌日,太极殿。
晏珩跟在晏清后面一步一步踏上丹陛之时,朝中局势已然明朗。旨意昨日下发各地,今早,晏珩就出现在朝堂上,这充分表明了天子十分强硬的态度。而官员队伍中许久不见的那幅旧面孔,也引起的不小的议论。
“袁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怎么回京了?”
“你昨日没带脑子上朝吗?”
“顶替何泌的新侍御史,昔日的太子家令,丞相大人的死对头……”
“肃静,肃静!”张华高声斥道,“陛下有旨意!”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瞬间平息,文武齐刷刷叩首静听。立在晏清身侧晏珩,迈步走到玉墀前端,抖开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
“颖川郡丞袁晓,为官一方,政绩斐然。旱涝无有,生民无劳,国策无失。昔年虽铸小错,而今俱已更张。”
“朝廷奖罚分明,今袁晓功大于过,超擢为侍御史,兼领太子少傅,钦此。”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理睬各怀心思的忠臣,晏珩亲自下阶,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跪在御道正中的袁晓。
晏珩温和道:“侍御史大人,接旨吧。”
袁晓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蓄起的山羊须虽然花白,却根根硬朗。
他恭敬地高举双手,接过晏珩手中的圣旨,诚惶诚恐道:“老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晏珩搀了袁晓一把,而后立于丹陛东侧,斜面南而站。
晏清望向公孙弘,见他沉着脸站在首排,不由问道:“丞相,吴王那边怎么说?”
被点名的公孙弘,挪脚颤巍巍地往御道上走,却被晏清摆手制止:“不要动了,就站在那儿说。”
“是……”
公孙弘收回脚,顿了顿,方恭敬地回道:“吴王今早遣使来奏,说感念陛下天恩,许康平县主为皇长子妃。今皇长子就藩为王,康平县主理应随荆王一起。毕竟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哦?”晏清捋了捋胡须,笑道,“吴王竟如此回奏,想来琮儿与康平命里该有此姻缘。既如此,朕准了。原定婚期不变,宗正……”
“臣在。”晏方闻言出列。
“琮儿为朕之长子,却是除了珩儿以外唯一没有娶正妃的皇子。婚事耽搁了这么多年,朕深以为疚。你亲自去一趟武陵,不必吝啬物力人力,务必好好筹备这场婚礼。”
“臣遵旨……”晏方郑重地应下了。
公孙弘想起赐婚时,那诏书上的写的分明是“皇长子妃”,而非“太子妃”,不由得背后生凉……
“臣有事启奏陛下。”待晏方与公孙弘退回原位后,不出晏珩意料,袁晓站了出来。
晏清颔首:“讲。”
“臣以为,吴王德行有失,其外孙女不足以配陛下长子。”
晏清放下了捋须的手,置与膝上,望向下方不卑不亢的袁晓,沉声问道:“袁爱卿何出此言?”
“昔日□□陛下初定天下,诸子年少力弱,故大封同姓诸侯以镇九州。□□兄三子,皆承王爵,临土千里,封民数以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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