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春确实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陆婉低声道:“海棠树还会一岁一荣……”
“可晏珩啊……”
她一世都没能开窍呢……
“殿下请……”
阿夏颇为热情的为晏珩带路,所以晏珩并不怀疑,早已起床的陆婉会故意将她晾在一旁。晏珩安静地跟在阿夏身后,偶尔目光轻移,有所察觉的阿夏便会贴心的介绍。
“这两棵西府海棠是凝晖堂修建前就种下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山茶花是郡主出生后栽的,花开时艳丽如锦,满院彤云……”
晏珩点点头,认真敷衍着她。直至穿过棠下林荫,抵达凝晖堂正厅。
陆婉单手支着下巴,听到脚步声,慵懒地回过头,对走进来的晏珩随意地打了声招呼:“殿下,请坐。”
晏珩知道,陆婉的随性意味着亲近。然而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陆婉对自己的这分亲近来源于什么。看得出来,陆婉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难道是今日的天气比较好?
晏珩忍住疑惑,不去胡思乱想。
她掀起下摆,端庄地坐在了陆婉对面:“叨扰表姐了。”
“嗯。”陆婉点头,“太子殿下今日第一次上朝,按理说,午后该陪着陛下会见肱骨之臣才是,怎么会来我这?”
晏珩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陆婉那声“嗯”给影响到:“会见朝臣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这次来,是向表姐为昨日失态的事情道歉的。”
陆婉咬了口手中绿茶龙井糕,慢吞吞地咀嚼一番后,抿完阿春新端来的温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殿下不必介怀,我已经习惯了。”
“而且……”陆婉见晏珩两手置于膝上,面色肃然,不禁莞尔,“殿下的心思,我永远也猜不明白。”
晏珩顿了顿,道:“东西我已经交到姑姑府上库房了,里面有玉鸣坊用昆山玉新琢的一批簪子,配表姐正合适。”
陆婉摇摇头,面露失落之色:“原来殿下也猜不透我在想什么……”
晏珩只得迷茫地开口,顺着她的话问:“表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婉侧首,看向窗外那两棵枝繁叶茂的西府海棠,“院中的海棠什么时候开花……”
“春夏之交吧。”晏珩听清后,认真地回答道,“今年的花期已经过了,表姐要是想看,只能……等明年春夏之交了。”
晏珩吞下了喉中让陆婉揽镜自照的轻佻之语。
她自知,西府海棠迎风盛开之时,固然是绿鬓朱颜、风情万种。但就算如此,也不及眼前人的红妆绝艳、撩人无声。
陆婉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面前略显拘谨的晏珩,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晏珩现在尚还不是那个掌着生杀予夺之权的君王,扮起情深不寿的君子却手到擒来。
譬如现在,晏珩认真而青涩的回答,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诚挚”。对上她那深邃的眼底揉碎的一河星光,谁也不能怀疑她的答案,否则就一定会心生愧疚。
“殿下不用些点心?”陆婉对于海棠花什么时候开明显兴致缺缺。
这时的晏珩对于外面的食物还很警惕,拒绝的干脆利落:“谢表姐美意,我暂时还不饿。”
陆婉点头:“可殿下歉也道了,既不喝茶也不用点心,母亲又不在府中……殿下要回去吗?”
“左右无事,再待一会儿。”晏珩像是没有听懂陆婉的弦外之音,仍稳坐簟在那,“我明日……就要走了。”
“?”陆婉将空盏置于桌上,仔细地回想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
庆安十六年秋末,皇后新册、太子更立、建章易主……与晏珩有关的大事,都已经发生了。晏珩她……要走?
“去哪?”陆婉不明所以,“你要走,走去哪?”
“不知道,随便走走。”
“为什么?”强压下心中的不自然,陆婉试问。
“我已是储君,自幼长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所以,我已向父皇请旨,出宫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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