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看见他忙活了一早上的大师兄有些黯淡地低下头。
言机在家的时候,江一川每天该怎样就怎样,也没有显露出特别的亲近。
但言机一走,江一川就开始各种惦记。
除去这隔三差五的一问,江一川的惦记还体现在每天认认真真嗡那本《逍遥经》。
对此,祝白觉得蛮稀罕。
江一川就像不怎么理人的野狗崽子,喂他吃的可以摸,摸了也不咬人,但也仅此而已了,始终不热络也不亲人,可某一天,当那个常喂食的人没来,小狗崽虽乍一看跟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步伐也乱了,脑瓜也低着,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些不现于人前的焦急。
可爱,想要偷狗。
祝白给上了不少眼药,跟江一川从各个方面论证言机不在家其实才是常态,让江一川就从了他,乖乖跟他过日子。
但江一川每次看向远方的神情,还是个被土匪抢回来当压寨夫人的小媳妇,时时刻刻等待着心上人的出现。
相比江一川那显山露水的想念,祝白对言机的来去就显得随性许多,在不再遭受“你不练符咒为师真的好心痛好心焦”和“逍遥派的未来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忍心让为师一个人扛下所有吗”眼神的伏击下,他甚至每天能多吃两口饭,行事风格迅速向隔壁王家老太爷靠拢。
就,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就是含饴弄孙晒太阳。
那个“孙”,特指江一川。
祝·老太爷·白充分地感受到了养成的快乐。
其中最快乐的,就是给江一川投喂。
祝白身体不好,胃口也小,一口饭吃两口差不多就噎到喉咙眼,而江一川就不一样了,他能吃得好像比别人多长一个胃。
吃得还很香。
于是,一锅三四五六七碗燕窝里,祝白舀一勺抿一小口,剩下的江一川包圆。
一叠五六七八块糕点里,祝白掰一块糕点的小尖尖,剩下的江一川包圆。
一桶六七□□…
祝白是奢靡浪费的一把好手,要吃就吃最好最多最有营养的,而江一川种多了粮食,当地主也当得没底气,他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把桌上的东西吃干净。
反正祝白管喂江一川管吃,效果很明显——江一川长高了。
祝白晚上睡觉,得费好大劲才能把人拢怀里。
比起小孩儿,江一川也贴合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形象。
整个人生动诠释了缺水少光的小黄秧子挪到好山好水上的变化,每根叶子都抖擞支棱起来。
少年稚气中渐显英俊的轮廓加上孩子般澄澈干净的眸子,看人时总给出一种真挚而诚恳的感觉。
这搁在学堂里,也是个会引小姑娘往桌洞里塞情书的主儿,但在本就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祝白眼里,前后也就是糙得毛都劈叉的脏兮兮小狗崽,和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萌哒哒小狗崽之间的区别。
江一川不是真的小狗崽子,祝白也真的不是人——他把江一川当孙子养之前,其实更想给江一川当爹。
师父就是半个爹嘛,瞧着江一川惦记言机的那个样儿,祝白有点眼红,他觉得被人惦记的感觉肯定很好,就试图把自己往言机的身份上凑,但明里暗里地暗示了几次,甚至问江一川缺不缺爹了,江一川都说不缺。
于是江一川只好自欺欺人地给他爹当爹了,反正江一川他爹也不知道。
而江一川这么做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源于另一个突发奇想。
就,师父只是出个门旅趟游,江一川就各种忧愁善感的,如果自己死了,江一川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悲伤得不能自己?说不定会哭呢?
虽然是言机把江一川买回来的,但到底,自己玩…咳,自己跟江一川玩的时间更多啊。
祝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很是有点激动,恨不得立刻死了然后躺棺材里面听江一川嚎两嗓子。
他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恶劣心态,几乎是全力以赴地对江一川好,以博得未来江一川给他哭坟时哭得更大声。
江一川到时候哭不哭不知道,但在祝白好奇地发问“师兄,如果阿白死了,你会想阿白吗?”的时候,他的大师兄显然被他毫不忌讳的发言给震惊了,连连替他呸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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