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白觉得脸很是有点疼,但好歹松了口气,姑娘起码是跟人走的…等等,“城里还有乞丐吗?”
他觉得王家老太爷的老花眼需要配新眼镜了。
好几年前开始,京都就开始安置乞丐和流民了,给他们提供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再把他们送到一些手工厂里干活。
江一川问:“是她的亲戚么?”
他就有不少亲戚是乞丐,有些人天生不愿吃苦,也不想辛苦劳作,甘心以乞讨为营生。
祝白深深地觉得自己被江一川侮辱了,如缎的长发一撩,他抬眼看江一川,气呼呼,“我是她唯一的亲戚。”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江一川试探般开口,“会不会是拍花子?”
祝白听说过这么个词,靠拐卖女人孩子牟利的人贩子,掌心似乎涂抹了什么能叫人神志不清的药粉,伸手拍一下谁的额头,就能叫谁晕晕乎乎浑浑噩噩地跟他走。
话本子常给侠客安排这样的情节,年少时被拍花子拐到别家,受恶人磋磨欺负,多年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行侠仗义中,发现自己是这里那里豪门世家遗失多年的公子,从而经历一系列事情回到家中与亲生爹娘相拥而泣,并获得丰腴的财富。
但现实里,他的姑娘可能会被卖到深山里贫穷遥远的村落,这要是找得慢了,隔个几年,指不定都连孩子都揣上了。
祝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师兄,可如果是那铃铛附身的人呢?那怎么办?”
关心则乱,铃铛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跟在姑娘身后一跟就是那么多天了。
但也不是没可能,江一川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有吗?”
祝白摇头,“没有。”
他记得当年带回来时,那个姑娘就是姑娘们中年龄最大的,后来问过,她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
退而求其次,江一川就要了那姑娘的一根头发——从团子灵葵处抢…借来的头发。
祝白坐在一旁捉着叽叽乱叫的灵葵,就看着江一川在纸上先是写写画画,再是有些生疏地掐指,结手印。
到底是自己家养的,算起命来跟外边野生的就是不一样。
祝白别的见识没有,见过的术士和尚道士喇嘛可谓过江之鲫,前仆后继,滔滔不绝。
他们真的假的假的真的,都会“掐指一算”,这在祝白眼里完全是江湖骗子们用来糊弄人的招数,江一川做起来却认真地像研究一门什么了不得的学问,解一道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祝白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突然就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他这师兄,仔细看看长得还是蛮好的,虽然不如自己清隽俊美,但眼是眼鼻是鼻的,可爱之余,也可以算是英俊了。
一个眼高于顶,日常爱好就是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且确实生得一副世无其二好皮相的祝大少爷,能给出这样一个评价,可真不容易。
而对于之前的忽视,祝大少爷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以前看走了眼的,而是迅速地找了个缘由——他师兄是以前太黑了,那什么,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就是如此。
思绪有些跑偏,祝白想,等这件事过了,他定要买上个十几二十盒珍珠霜,一日三次地给江一川擦脸。
江一川是完全不知道他那小师弟又想出了折腾他的新招,他全神贯注地掐算着,鬓角微微有些湿意。
言机送回来的那两本书里,有一本《滴天髓》,跟它名字一般,里面记载着许多的复杂到不知所然也不知所以然的命理。
江一川是喜欢啃那些大块头的,但他所学时日尚短,半通不通,也真的是头一回实打实地用上。
过了会儿,江一川轻轻呼出一口气,确定了,“是人祸,跟鬼神精怪应该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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