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亦谌像是很惊奇,我提出的请求竟是把面拿回来。他失语的笑了声,道:“谢染,我记得仙云宗应该从未苛刻过你的吃食。”
仙云宗不似长明山全员辟谷,每座山峰建立得有大食堂,每座小山峰有小食堂,作为仙云宗的少宗主,他更是拥有个人小食堂。而他身边的合欢骨们,虽然不受待见,可就算是为了让人长得受殊亦谌喜欢,也专门为他们建立了公共食堂。
公共食堂提供一日三餐,甚至还有宵夜,只要合欢骨们想去吃,就可以吃。
可以说,那是我对仙云宗唯一满意的地方。去了仙云宗之后,我有时不想做饭,便会去食堂吃。而在食堂里,因为我脸皮厚,竟凭着多次去吃饭,还从那里学了一些手艺。
我想,如果哪天我被殊亦谌放走,那么我就回到凡人界开一间饭店,也能赚些银子度过余生。修仙界已经容不下我,或许在凡人界我还能有一席之地。
确实,仙云宗不曾苛待过我的吃食。
但我吃过苦受过穷挨过饿,我知道浪费粮食的可耻。所以纵然平时我只吃一碗面就够了,但这碗面我也可以放在储物戒指里,等下一顿热热再吃。
对于殊亦谌的嘲讽,我并不在意,只再次道:“那么你可以把面还给我吗?”
我下了两碗面,喂了两条狗,这碗面我不想再浪费了。
殊亦谌冷笑一声,应该是为我的固执而感到好笑,只是一碗面而已,也值得这样看重。
“行。我可以把面还给你,这种玩意儿,送给我我也不会吃。”殊亦谌把面往往前移了移,厌恶的盯着我,说:“滚,拿上你的面滚!一天之内,不准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向前走了两步,准备拿起面碗,可是在我动手的那一刻,殊亦谌却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已变成深黑色的眸子用力盯着我,说:“谢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殊亦谌并不相信我帮他度过这五天,什么都不想要。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也稍微有点波动,是,在所有人眼里,我谢染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
在长明山上我用心修炼,想成为一名有点成就的修士,岳博贺以为我在模仿秦如霜。在这里,我为殊亦谌双修,在他眼里,我必定有所图谋。
可笑,他们又不是我谢染,又怎会知道我谢染的所有心思。
然而,我却万万不能表现出有任何不悦的地方,因为我没资格,我也没那个能力,更别提我还有一个孩子。
所以此时此刻,我也只能低眉顺眼的,对殊亦谌再次说道:“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我原本就是你的炉鼎,把你度过,也是应当。”忍耐着喉咙中的血腥气,我将那两个我最厌恶的两个字说出来。说到这里,殊亦谌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脸色猛然变了,阴森森的,站起来一把扼住我的脖子,沉沉威胁,“谢染,我怕血的事情,你给我牢牢吞在肚子里,若是被我听到其他人知道了,那么你,以及你这肚子里的孽种,就别想活!”
他又拿出了鞭子,轻柔的抚在我的肚子上,冰冷冷的威胁我。肚子下意识一跳,我立马捧住,说:“不会,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你放心!”
我谢染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可唯一好的就是嘴巴紧。但是我也有顾虑的事情,于是便提了一口气,对他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若你不信,我可以在此立誓,若我谢染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么就让我不得好死。”
殊亦谌发狂的事情绝不止我一人知道,我这屋里发生的事情长明山的人纵然没看见,但也不会没有任何听闻和猜测,再联想到殊亦谌平时带眼带,有人猜测到也不甚稀奇。
所以我万万不能让殊亦谌把那种小概率的事情,归在我的身上。
殊亦谌应当也想到了,脸色再度变得难看,嘴唇动了动,直接给岳博贺发了一道传信灵力,应该是让他约束好手底下的人,不准乱说。
只是他也不信我,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的肚子,指着他道:“谢染,要我信你可以,但我不要你用自己的命起誓,如果你真的想给我诚意,那么就用这个孽种起誓吧。”
我一惊,心下骇然,身体也微微颤抖。我不可置信,殊亦谌竟让我用我的孩子起誓。
“怎么,不敢?”殊亦谌眼神变得危险。
我摇头,不、我不是不敢,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让我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背着誓言。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万一哪天我被人控制着说出了殊亦谌的秘密,那我无辜的孩子就会被连累。
于是,我勉力牵着嘴角,卑微的请求殊亦谌,“就用我自己可不可以?我起神魂之誓,如果我说出了你的秘密,那就让我神魂尽散,六界不存。”
神魂之誓,是修士里最严重的誓言。修士若是违背,便会当场神魂消散,永不存在,更别提轮回转世,这世间,就再也找不到了。
殊亦谌神情微微惊愕,似是不信我竟然为了一个孽种能起这种誓言。
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我,怒不可遏,“谢染,你真是混账!真是贱!”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抬腿走了,临走前,还将桌上的面扔到了地上。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我脸颊很痛,可心底却舒了一口气,因为他没强迫我起誓,我保住了肚中的孩子。只是可惜了,面被他弄掉了。
虽然不知道殊亦谌为什么不再强迫我起誓,但我却没有继续深想下去,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殊亦谌不可能是怜惜我这条命。
我失笑,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殊亦谌可能还会犯病吧,如果他犯了病,我却死了,那他不就是跟着完了。
我曾听闻,有些人变傻了之后只会认定一个人,不会再认其他人,殊亦谌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但也有其他可能,那就是我到底是长明山出去的,他若是杀了我,可能说出去也不甚好听,为了仙云宗和长明山的友谊,他也不会那么冲动。
殊亦谌走后,陈作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各种丹药和补身药品,他仍旧一如既往的对着我嘲讽和冷笑,我现在身体虚得很,陪了殊亦谌五天,着实有点撑不下去了。
也顾不上陈作那怜悯的眼神,我拿着那些丹药就吃了下去,因为吃得有点急,差点被噎着。
“谢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就像恶鬼投胎。”我正找水吞咽,陈作忽然对我说。
我不痛不痒,反而笑着说:“陈师弟,帮我再打点水进来吧,我口有点渴。”
“哈!”陈作冷笑一声,“谢染,你知不知道你再吃,等你生孩子的时候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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