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乱作一团,气呼呼的县太爷夫人还没坐稳,手中茶杯刚送到嘴边,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喧闹声。
“没完了,这群人干嘛呢!”她“砰”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绿色的茶叶落在伺候的丫鬟麻布裙摆上,吓得小丫鬟只知道低头,动也不敢动。
“要不是看在闵真的面上我咽下这口气,要其他人我才懒得忍。”她冷笑一声,眼里满是算计,“要是这次赚不到大钱,我可要去施娘娘那边好好告她一笔!”
她这边暗自打算,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声,随即一声音越来越近,有人破门而入。
“夫人!不好啦,前院出事啦!”一小厮跑进来道,他面色焦急,满头大汗,目露惊惶。
“白鹿县那群贱民突然闯进县衙闹事,前,前院撑不住了!”他惊恐道,“夫人,您快去救救县太爷吧!”
“什么?”县太爷夫人心一抖,惊讶道,“那可是渔阳郡分舵主,他那么些手下,被一群贱民降住了?怎么可能!”
小厮擦擦汗,欲哭无泪,焦急道:“小的也不知为何,我刚看到县太爷被他们绑起来,喊打喊杀,我这才来跟您说。夫人,不如我们赶紧去像王庄主求救,叫他带弟兄们下山,砍死这帮不要命的!”
屋内伺候的两个丫鬟身子一抖,侧头互相看向对方。
“呵,找他有什么用,我弟弟那个熊包,闵真都撑不住,何况他!”县太爷夫人一跺脚,当即随手拽下桌布,掏开梳妆台往里装首饰银票,她嘴里道,“趁着没被抓,我们赶紧跑!施娘娘现在就在渔阳郡,我们去投奔她!我与她是一门之谊,又有这些年关照在,她不会不管我们。”
“何况这闵真是她的手下,我们快快去给她报信!”
“是!”
那小厮转头要出门备马。
正在这关键时候,忽听一声悲怆的“你们别想走”,屋内,满眼恨意的小丫鬟拔下头上木钗,冲过来狠狠扎向小厮后背。
“啊——”
木制的桃花簪不知打磨过多久,尖锐锋利,在丫鬟一腔恨意下穿破小厮血肉,痛得他仰天惨叫。
“贱人!我弄死你!”县太爷夫人马脸扭曲,背上包袱抽出床下双刀冲向行刺的丫鬟。
“你才是贱人!”
另一名丫鬟举起凳子,砸向她,转头拉着那名小丫鬟就跑。县太爷夫人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受的这种欺辱,当即提刀追去。
“夫人,救我……”小厮躺在地上呻/吟。
两个小丫鬟在月色下奔逃,马脸女人手提双刀,满面阴狠,犹如阎王殿里爬出的恶鬼。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常年受压迫的小丫鬟哪里是五大三粗的马脸女人对手,眼看三人距离越来越近,丫鬟余光几乎能看到那仿若带血的冷刃,听到马脸女人威胁的笑声,感受到死亡呼唤……
“啊——”
前面的丫鬟惊叫一声,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她手里还紧紧拽着同伴,这一倒,带着她一起。
“跑,你们还想跑!”
马脸女人冷笑走过来,长刀映着她残忍的面容,“你们能跑哪去!”
乌云又被风吹淡,月光降临世间。
前院,越恒被一群人抬到铺好的软褥上,怀里抱着酒葫芦睡得正香,月光轻轻扫过他沉寂的眉眼。
后院,同样的月光洒在廊下,照亮空明庭院。
两个小丫鬟颤抖得抱在一起,跟马脸女人一起看向地上。
——一条挡在走廊上阻碍人脚步的腿。
顺着腿往上,几个人横七竖八,摆出两个半字。
“王、八、虫?”
十四个人整整齐齐摆成字,虫字还少个点。
前院,越恒抱着酒葫芦喃喃自语,“不够……蛋不够……”
“弟弟!”马脸女人瞪大眼睛,震惊道,“谁杀了你!”
只是昏过去的王争霸双眼紧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横摆成虫下面那一横。
马脸女人长刀一抖,丫鬟不顾杀,想下去看王争霸,但这时,一长串火把从前院游来,原是“打扫干净”前院的白鹿县人要来后院擒拿县太爷夫人。
“可恶!”
马脸女人心一颤,看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丫鬟,觑眼躺在月下的虫下横,一咬牙,转身冲向马棚。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呵!”
越恒一脚踩空,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梦到自己到嘴的烤鸭飞走了!
院内看顾他的人连忙冲上来。
“越少侠您醒啦!”
“越大侠高义,白鹿县众人没齿难忘!”
一群人堵在越恒脑袋前七嘴八舌叽里呱啦。
越恒抱着酒葫芦,“啊?”“啊!”“啊~” ,然后挠头,“你们是?”
站在前面的是个白发白胡子,比老酒鬼苍老数十倍的老爷子,身材佝偻,面容憔悴。
老爷子握着越恒的手,流出热泪,“鄙人姓白,世代居住在白鹿县。亲眼看着好好的白鹿县被恶人搞得民不聊生,若不是您出手相助,白鹿县就完了!”
“是啊,是啊,感谢您!”众人跟着道。
“哈、哈、哈……”越恒挠挠头,被一群人拱卫着架起胳膊。
“走,越大侠,请您尝尝我们白鹿县的白鹿宴!”
“白鹿宴?”越恒眼睛一亮。
“我们白鹿县以前也算富县,要不是恶徒上任几年横征暴敛,强压民众,山匪月月抢夺金银财粮,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昨日恶徒伏诛,大家开仓放粮,抢回家财,心里高兴,要做白鹿宴感谢您!”
越恒一脸喜气,避开他们的手,“说到吃的,不用你们,我自个儿走,是不是这边?”
越恒闻着味往门外飘。
他身后众人哈哈大笑。
阳光明媚,照在喜气洋洋的白鹿县人身上。
晴空万里,今日是个好天气。
“砰、砰!”
白鹿县牢外,两名看管犯人的男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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