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江城的气温还是很高,望舒的同桌季吟秋趁着课间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雪碧,一来一回的功夫,额前后背就出了点汗。
她把其中一瓶雪碧递给望舒,抄起自己桌上的英语默写本对着自己猛扇:
“好热啊。”
“怎么都十月了感觉还像是在夏天。”
望舒手指划过雪碧瓶身上湿漉漉的水汽,带下来一串水滴,顺着食指流向掌心,带来沁凉的触感。
她喃喃道:“是啊,还像是夏天。”
“夏天”两个字在唇齿之间转了一圈,叫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一个人。
想起军训最后一天夜晚,他在篮球场上左冲右突,快速绕过防御的两个教官,纵身一跃,身形延展,微微后仰,篮球脱手而出。
宽松劣质的迷彩短袖都遮不住他流畅的肩背线条和优越的身材比例。
轻巧落地后,他立刻回身跑动起来,和身旁的队友对了个拳,飞扬的眉眼和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有种肆意向上的生命力,极具感染性。
周围轰然的喝彩声里,望舒兵荒马乱地喝了一口教官请客送的雪碧,沁凉的气泡在口腔里炸开,混着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给人带来了极具冲击力的愉悦感,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正是他那时给望舒的感觉。
热烈明快,却像是雪泥鸿爪,挽留不住。
从此望舒开始喜欢喝冰雪碧。
没想到正式开学之后没多久,她便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遇到了他。
隔壁班的班长,凌越。
听见老师在介绍,他单手插着兜,回过头来笑着跟望舒打招呼:“我是实验一班的班长凌越,你好,实验二班的班长。”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尾音微微上扬,让望舒觉得“班长”两个字,都有种别样的暧昧。
一瞬间手足无措之后,她连忙道:“额,你好,我叫望舒。”
凌越一笑,便回过身去了。
望舒出了办公室就开始反反复复回忆自己方才的表现。
面部表情是不是有些太过僵硬导致丑丑的?
语气是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所以有点冷淡?
开口还加了一个“额”,显得有点傻傻的。
怎么就只说了句“我叫望舒”,当时明明可以更游刃有余地回一句客气话的。
这样起码还可以才说一句话。
她懊悔得像是不慎丢失了一件心爱玩具的笨小孩。
望舒托住下巴,快速按着黑色水笔的笔帽——就算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悔,悔不当初,明明她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的。
不过——
实验一班的班长,凌越;实验二班的班长,望舒。
听起来有些亲昵呢。
旁边扇着风的季吟秋探头过来,担忧问道:“望舒你脸怎么有点红?”
望舒用手背捂了捂脸:“可能有点热。”
闻言,季吟秋又靠近了些,稍稍调转本子的方向,那股人造风有一半呼得吹了过来,吹得望舒耳旁的碎发一荡。
过了几天,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站在他们班门口:“二班班长,葛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搬下新的英语习题册!”
望舒应声出了教室,到了才发现那习题册很厚,一个班四十个本摞起来便又高又重,她抻直了手臂都堆到了她的下巴。
他们班主任也就是英语老师葛颖看她搬得吃力,担忧道:“你先搬一半吧,剩下的我下午带过去。”
“没事,我搬了这么些年已经练出技巧了。”
同办公室的老师笑了起来,调侃这个从小当班干的优秀学生:“这就是传说中的凡尔赛吗?”
望舒不好意思地出了办公室,结果走到楼梯拐角,便迎面撞上一个人,她清晰地感觉到坚硬锋利的书本边角蹭上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带起一阵刺拉拉的疼,然后手一松,上面有一半的册子都翻了下去,砸了一地。
“对不起啊。”她还没来得及抬头,撞到她的人便立刻道了歉,声音很熟悉,叫望舒的心急促地跳了几下。
“没事。”她仓促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蹲下身去捡书。
是凌越。
真的是他。
高高大大,肩背宽阔,额前颈侧带着点汗,眉眼和鼻梁的线条已经多了些凌厉,但眼神里还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张扬。
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回来,因为离得稍近,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澎湃的热气。
对方也匆匆蹲下身来,把手里的饮料瓶放在一边,帮她捡本子。
等所有书本整理完之后,他将所有的册子都抱了起来,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因为用力,指骨现出些白色,手背上浮起些青筋。
望舒觉得连那青筋都是性感的。
她收敛心神,眼神上移,将视线落在了他的眉峰之上,避免直视他深邃的眼眸,不叫自己露出半分端倪:“没事,给我吧。”
面前的男生向后避了一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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