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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老教授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捧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感觉嗓子润了,又给教室里的学生安利了几本书,这才把书夹在胳膊下离开。

王兰花见叶泠提笔唰唰唰几下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书的书名,一脸震惊地问,“你该不会是打算真去借这些书来看吧……”

叶泠想了想,摇头。

王兰花松了口气,“我就说么,咱发的教材这么厚,教材都看不完,借那些书看有什么用?不过你既然不打算借这些书,那你记这些书名干啥?难道不应该记老师讲的那些重点东西么,起码应该把板书给抄下来啊,之后复习的时候也有个参照。”

“老师讲的东西能听懂,预习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就没必要再记了,把会的东西再写一遍,既浪费笔芯还浪费力气。”

叶泠把笔记本合上,打算晚上吃过饭后去骆书家一趟,问问骆叔能不能替她把这些书买回来。

方才讲课的那老教授也说了,动荡期间,京华大学的图书馆也遭了劫,很多书都找不到了,他是曾经见过这些书,有些老友自己收藏着,但很多书京华大学图书馆里都没有,图书管理员目前正想办法采购,但什么时候才能采购到,谁也说不准。

叶泠想着,首都药厂毕竟是公家的厂子,单论医药领域的藏书的话,首都药厂图书室里的藏书真不一定会比京华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少,她可以先去首都药厂图书室里试着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委托骆叔帮忙找找卖书的渠道,看能不能买一本回来。

叶泠心里盘算着事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王兰花-心里掀起了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王兰花瞠目结舌地看着叶泠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问,“咱学校发的这些教材,你都已经预习过了?”

叶泠摇头,“哪能啊,咱系里发的书一本赛一本的厚,我是根据咱课表安排预习的,先把今天要上的课各看了五十页的教材,本以为能撑个一周,没想到马教授一节课就讲了三十多页,看来回去之后还得再加快点自己预习的进度。”

王兰花:“……”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马教授应该是特殊例子,别的教授应该不会讲这么快吧……”

叶泠有点不忍心戳破王兰花的这个美梦,但到底是没忍住,她就给王兰花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咱只发了一个学期的教材,你想想那书都有多么厚?《化工原料基础》算是薄的,字那么小,密密麻麻,整本书都有三百多四百页,课程表上安排的一共是十六节课,每周两节,一共上两个月。你算算,四百页书的内容匀到十六节课里,每节课可不得讲三十页?所以说,今天这进度,不是特例,是常态。”

王兰花顿时就觉得生无可恋了,她胡乱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咋感觉这念大学比复习高考都难呢,和之前念高中时完全不一样。”

叶泠笑了笑,“那是自然。大学比高中苦才是应该的,高中学的东西多简单啊,都是一些打基础的。大学学的东西却是关乎国计民生的,我们学的是制药,要是不多学一点,学的深入一点,往后哪里敢制药?可别良药没制出来,制出一堆毒-药。”

“咱隔壁系不是搞土木工程桥梁工程的,又是盖大楼又是盖大桥的,他们要是不努力点,学的东西还和高中那么简单的东西一样,盖出来的大楼你赶住?盖出来的大桥你敢上?”

王兰花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有点侥幸,“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记得有门课得上八十多节课呢,那本书也就《化工原料基础》的一倍半那么厚。”

叶泠看了王兰花一眼,满脸复杂地给王兰花泼了凉水,“是,你说的是《药物制剂学》,一共八十四个课时,可领书的时候那老师说了,因为开课开得太急,这本书又太厚,新华印书厂那边还没把咱的教材给全部印出来,只印了三分之一。你回去可以看看,咱领到的那本书叫《药物制剂学·上》,后面还有《药物制剂学·中》和《药物制剂学·下》呢,那本书我预习了一下,里面可多化学东西了,可比《化工原料基础》难多了。”

王兰花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朵霜打的兰花,脸上堆满了对人生的怀疑和对未来的不自信,主要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她不相信自己的脑子能在一学期内塞下这么多的知识。

叶泠把东西收拾好,问王兰花,“还吃羊肉锅子去吗?是不是连饭都吃不下了?要不改天吧,你先回去看书去,把礼拜四马教授的那节课先给对付过去,不然这黑板你怕是得遥遥无期地擦下去。”

王兰花脸一垮,“去!为啥不去!这点儿困难就能把我王兰花给打倒?就算这点儿困难真能把我王兰花给打倒,我也要做个饱死鬼!走,咱现在就去!”

这下轮到叶泠在正月的寒风里凌乱了,她怎么觉得自个儿有点跟不上王兰花这跳脱的思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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