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量不足以将狼杀死,眼瞧野兽的两爪扑来,苏温言赶忙退后了几步,拔刀再刺,一击捅入了饿狼的咽喉中,霎时间,血腥的滋味喷入口中。
他不敢喘息,看着眼前的“死士”一丝一毫不敢松懈,两只手死死的抵着野兽的獠牙。
好在他方才的箭已经射穿了它的双足,一人一兽赤身搏斗,拼的只剩最后的那一口气。
苏温言浑身虚弱,不知还能坚持到几时,忽然,随着野狼胸中发出的一声怒吼,野兽的身体毫无征兆的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眼前的阻隔消失,苏温言眼中微怔。
不远处站着的是满身是血的容溦兮,苏温言一时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对手的。
只见她手中的利刃深深的插在狼的背脊,苏温言轻笑了一声,嘴巴一张一合,眼前人却似是听不见一般,身子一沉,整个人眼前便是天昏地暗。
此后几日,苏温言再没提起惊魂一夜,容溦兮也从未张口问过他是如何回到的营地。
两个人就像是从未经历过同猛兽搏斗一般,彼此相安无事了许多天。
苏温言很奇怪,自己好得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容溦兮每次见他脸上从未快活过,反倒像是自己欠了她几千两银子一样。
每每见到奇异珍草才方能见她眼中欣喜。
“你手里什么花?长得这么丑。”苏温言鄙视说道。
容溦兮蹲在地上,抖掉花根部的陈土说道,“这是月见草,侯爷要来送人的,我求了好久才给了我几枝。”
苏温言从塌上翻身而起,站在她背后,沉声说道,“几棵乱糟糟的蓬草,果真是奇丑无比。”
“世子没见识了吧。”容溦兮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花是夜间才开,虽说花开的普普通通,却是咱们北面的稀有品种,等我拿回去好好栽培,以后在京中也能经常看到了。”
苏温言正思忖着,容溦兮抬头说道,“不过世子不知道也正常,你们封地上许是遍地都是,没什么新奇的。”
容溦兮笑的开心,苏温言也不知她是嘲讽自己,还是说的真心话,只岔开话题问道,“这东西能活?”
容溦兮见苏温言难得有兴趣,便清清嗓子站起来指着花说道,“当然了,这是草本植物,很好养活的。”
苏温言见她笑的甚是好看,不似这几天来气的像个包子,便也收回了戏弄她的心思,说道,“你上次看着这些花,嘴里嘀咕的都是什么?”
容溦兮一听有人问起,眼睛瞬间一亮,偏头笑着随手从一边捧起了一束干花说道,“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寓意,世子看,这是芍药,代表的是思念,还有玉兰花代表忠贞不渝,还有山茶花代表的是理想和谦让。”
说到一半,容溦兮眼中的光有黯淡了下去,惹得苏温言不忍问道,“怎么了?方才不是挺开心吗。”
“是啊。”容溦兮点了点头,拄着下巴说道,“可是我府里头有一盆茶花我老是养不好,死了一枝又一枝,看的我心烦,殿下可知道有一种茶花叫十八学士的吗?”
苏温言默默看着她,摇了摇头。
容溦兮又是一声叹息,很是不甘心的说道,“那是一种可以开出十八种不同颜色不同姿态的茶花,以我的手艺恐怕是做不到了。”
“那有什么难。”苏温言背手说道,“我们江南什么花匠都有,到时候送你一盆就是了。”
“真的啊!”
眼前的女子果然是个爱占便宜的,一听随口说说就有人要送,眼睛忽的就放出光来,苏温言见她眼下如此仰慕自己的样子,尽管自己也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大发慈悲的不想挑逗她。
“等有一天我一定要去江南看看。”
容溦兮说的认真,苏温言淡淡道,“你可以求着你家侯爷带你去江南,或者求求我,我也可以把你要过去。”
容溦兮一听沉下了脸,信誓旦旦说道,“不依靠你们,我也能去。”
“我忘了,苍州那地方出来的最能吃苦。”苏温言边说边看着容溦兮气的发青的脸,心下偷笑。
久而久之他也不欲纠缠了,正要说些江南的风景,忽然感觉到喉咙中像是布满了棉絮一样,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穿越在棉絮和蜘蛛网中让他喉中奇痒无比。
嗓子越痒,呼吸越不顺畅。
容溦兮看着眼前人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憋的通红,忽吓得站起身来,她亲眼看到苏温言如何的费力喘息,如何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而自己却吓的束手无策。
今日容祁带着将士和军医出了大营探路,眼下营中根本没有懂医术的人能够医治他。
怎么偏偏这时候出事,容溦兮真是倒透了霉。
“世子别怕,我、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找不到医治的方法,心中害怕,只能拽着苏温言就出大营朝着容祁行进的方向跑去。
苏温言此时的精力哪里跟得上容溦兮的脚步,他越是跑越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终于在一段爬山的路上倒了下来。
容溦兮这回彻底傻了,她慌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温言,焦急问道,“世子可是觉得呼吸不顺?”
苏温言大口喘着粗气的点头。
容溦兮咬了咬嘴唇,觉得今天自己死定了,便眼睛一闭将苏温言身子正了过来,似带着哭腔说道,“世子,奴婢冒犯了。”
刹那间,苏温言只觉得唇间一凉,几缕带着花香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唇齿之间,在意识彻底沉下去之前,最后一缕芬芳从舌尖离开,而女子眼尾不知是不是哭的,竟像抹了胭脂一般,红了大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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