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他尚在襁褓中就把他送到深山老林里的男人,又怎么会突然心疼起在边关是死是活的儿子。
这想法在苏温言脑中过了一圈,不过须臾,他便恢复如常,说道,“听说皇上已经许久未上朝了,下面的百官怨声载道,相信不出多时,父亲便可以如愿以偿了。”
齐王听了这话,兴奋的睁开了眼睛,血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他深吸了一口战场上嗜血的滋味,缓缓说道,“到时候我君临天下,就封你为太子。”
“我?”苏温言像是听了个笑话,眼中带着不屑说道,“父亲是希望我当太子,还是希望别人来当这个太子,又或者说父亲夺取王位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大胆。”齐王的怒火被苏温言瞬间勾起。
很好,这正是苏温言想看到的样子。
比起他什么情绪也没有,苏温言更喜欢看他生气。
苏温言不怕反笑,说道,“父亲为了那个女人真是费尽心机,不过,我看她未必领情吧,说不定,她还盼着父亲早点死。”
“住口。”齐王指着苏温言说道,“你这放肆的模样,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苏温言像是被人碰了软肋,怒说道,“你胡说,我母亲温柔贤惠,通情达理,是你,是你一步步把她逼成了疯狂的模样。”
齐王退后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半响,竟笑出了声音来,戏虐道,“没错,你的确不似她软弱,也不像她听话,你更像我,像我一样冷血无情,像我一样心比天高,承认吧,儿子,你就是另一个我。”
苏温言死咬着牙不放,他的心像是万蚁噬骨一样的难受,满脸的怒意无法消散。
齐王看着被打倒的苏温言,笑的更加猖狂,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离开这地方。
临走前他拍了拍苏温言的肩膀说道,“你的恩师秦先生已经回来了,我会请他为我卜上一卦,到时候一切按卦象行动,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计较得失、权衡利弊。”
苏温言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在脸上硬挤一个笑容说道,“儿臣遵命。”
齐王走了没多久,苏温言就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毫无支撑的跪倒了下来。
他像他吗,他不愿意像他,他是那么的可恨,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冷血。
一想到他身体里留着他的血,苏温言心里就越是恶心自己。
他看着床下的短剑,眼中像是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直奔床头而去。
“世子你别冲动!”
苏温言刚握住短剑只见容溦兮冲了进来,一把抢夺了过去。
容溦兮吓得惊魂未定,死死抱着短剑不放手,说道,“你这样伤害自己又是何苦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仅是你父亲的,还有你母亲的呀。”
苏温言本是一愣,被她这样一说,反而气的笑出声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容溦兮不敢松弛,见他眼中含笑,姿态随意,这才说道,“你不是要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吗?”
戏本子就是这样演的。
苏温言看着眼前这脑回路清奇的女子说道,无奈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出去舞剑,释放一下自己。”
苏温言说罢,见容溦兮肩膀渐渐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个受惊的鸡仔一样,忍不住严肃说道,“你在外面站多久了?”
容溦兮被这一问,愣了片刻,心虚说道,“奴婢刚过来。”
“撒谎。”苏温言眼睛盯在容溦兮身上,似能看穿她的心思,“你分明从出去就没有离开过这营帐。”
容溦兮被苏温言逼得节节败退,心中慌张万分,她的确没走,甚至还偷听了许多不该听的,等她后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苏温言停住了脚步,俯视着她说道,“你要去告诉你家侯爷吗?”
见容溦兮没说话,苏温言心中泄了气,“现在杀你灭口还来得及。”
他看容溦兮缩了缩脖子,嘴角一勾,转身换了个话题说道,“你觉得我和我父亲一样吗?”
容溦兮猛然一抬,使劲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反应苏温言倒是满意,于是他便好奇问道,“都说儿子随父,也许我和我父亲一样贪婪,冷血。”
容溦兮没有立刻回答,苏温言的心一下子又冷到了极致。
不过这也不奇怪,自苏温言来到这个地方,容溦兮就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她客套结束了,自然无法回答他接下来的问题。
“世子听说过吗,同一种花的种子可以长出不同的姿态来。”
苏温言身子一震,屏住呼吸听容溦兮温柔说道,“同一种花的种子,即便长在一块地上,也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开出不一样的样貌来。”
苏温言一瞬间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重新翻滚,炽热的火焰融化了冰冷无比的心,他似懂非懂的问道,“就像十八学士一样?”
容溦兮,“。。。。。。”
她虽未回答,苏温言却好似明白了一般,说道,“你说的对,我未必和我父亲一样,终有一日我会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容溦兮尴尬一笑,“世子能有此种觉悟叫人佩服,若是以后世子需要溦兮,溦兮一定倾力相助。”
只要不是谋权篡位就行。
苏温言回眸一笑,说道,“一言为定,不如,就以十八学士为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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