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溦兮说道,“我自小喜欢养花制香,不同的花香对我来说又有不同的疗效,就拿木兰花来说,从前和侯爷打仗我便时时备着,如今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心里还是需要这香味鼓舞一下的。”
在梦姑眼里,容溦兮是岁数不大,却老是操心的唉声叹息,哪有半分花样女子的模样,轻笑道,“你把船坊的事当作上战场也倒说的准确,我可给你透个信儿,那几个船老大可都不是吃素的,粗莽不说,还个个眼比天高,这次老大也是真狠,告诉我们别欺负你,谁知最欺负你的就是他。”
容溦兮告饶道,“所以还请梦姑带我去做些香料来,祛祛我这心慌的病。”
红阁一边容溦兮来了老地方,望着一圈的花香草香,那日来去匆忙也没有仔细打量这些东西,如今再看,倒是有许多新奇。
檀香,乳香,枫叶草。。。。。。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应该自来都是御用的,说不定有些宫里都不曾有。
“你要的木兰花。”
梦姑一指,容溦兮看到方抬过来的小箱子,通体还散着寒气,一遇热便化作晶莹剔透的水珠,打开来看,容溦兮惊讶道,“只是新鲜的木兰。”
梦姑瞧人惊讶的模样,笑说道,“既是你自己要用的,我自然拿出来上好的给你。”
雪白的花蕊在雾气中更显高洁,木兰四月开花,天一热便会枯萎凋谢,今年比往年都热上许多,木兰应该是足月都没有扛过的,而眼前的这几朵鲜嫩无比,像是刚从树梢摘落的一般。
“你忘了咱家这有酒楼,自然得有冰窖,我这花便是放在那里头的。”
容溦兮应声点头,白白当了十几年京城人,竟还这么土包子一个,等回头看那些檀香,便又问道,“我上次来便有些好奇,这些东西如此金贵,从来我只在宫里见过,咱们这是如何买来的?”
容溦兮刻意用了一个买字,生怕惹了人误会,毕竟早年她第一次见到梅三爷便是在海上,那时候他们一众还是海上霸主,专门走卖私盐,拦截过往官船,如今虽改行了,但他们势力如此之大,许是在海上还留有余孽也未可知。
“这东西有什么难弄的,咱家有的是私船,比起那官船出海更是威风,咱们三家里头好些东西都离不开海运,漕运,要不我怎么说那些船老大眼睛比天高呢。”
容溦兮正想着又被人推搡了一下,“你且忙着,待会儿我回来再给你好好说说。”
人一走,屋内只有容溦兮一人忙活了小半天,等听着隔壁小曲起来,方才休息片刻。
这屋子深处摆着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色香料法帖,并数十方宝砚,临挨笔海内插着数支毛笔,好似枞木一般。
桌案另一边摆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里头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东墙和西墙各有一帖文人墨宝,一边是秋菊,一边是冬梅,瞧来瞧去正觉得少点什么,扭头一看才找到另外两幅春桃和夏竹当当正正的挂在桌案上的墙上和对面的门上。
四幅画按着四季更迭摆放,伴着满盈的花香,好不雅致舒适。
梅三爷把红阁交给梦姑真是找对了人。
“吱呀”门缝被风轻轻推开,容溦兮刚要转身却见一绿衣姑娘甩着盈盈水袖漫步而来。
许是她也没想到会在此地相见,眼中忽的错愕了一下。
“你是绿芜?”
绿芜眼神闪烁,依着暗寮位份作揖道,“姑娘好。”
容溦兮想起那日她眼神的狠厉与决绝,与今天的柔弱和无奈大为不同。
“付守义是你夫君?”容溦兮想着让关系缓和下来,见人终于抬头往这边看,便又喜滋滋的说道,“他现在在我手下了,你可以放心了。”
绿芜眼中闪着不可自信,将人这骄傲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道,“你为何要救我们夫妻,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回答出乎了容溦兮的预料,原来湄兮说的对,戏本子里本就是骗人的,她原本都已经挺起身姿准备受人膜拜了,没想到劈头盖脸竟是这样一句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纵使自己觉得这俩人你不般配,人家却乐得其中。
“莫不是同传言中一样。”
容溦兮莫名的闻到一股酸味儿,也不知怎么酒打翻了人家的醋坛子,浑身一机灵,“什么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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