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断北孔的根啊!
孔瑷琪扑通跪倒在黄宗炎面前。
“大人,还请为草民等做主。草民等生于斯、长于斯,世代香火绵绵,如今却要被人断祖刨根,天理何在啊?”
其余孔氏族人纷纷跟随,呼声震天。
没有一个人欢迎新衍圣公。
黄宗炎内心偷笑,表面沉痛,故意诱使。
“各位,非本官不愿相助,这实在是你们孔氏内部族务。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依本官看,这孔氏内部的事务,还得你们孔氏自己解决。不过本官想着,左右不过公议难违。倘若你们大家伙心思一致,这事吧……还不好说呢。”
孔氏族人一下子懂了。
孔时与连忙呼唤道:“走,召集各家各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西贝货抢了咱们的祖地!”
孔氏族人为了维护正统,保住既得的利益,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曲阜越来越近了。
孔贞运的心情越来越激动。
数百年了,南孔终于回到了这里,终于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叔父,从今以后,我南孔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孔尚乾跟随在侧,悸动之情绪,比孔贞运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尚乾的父亲也叫孔贞运,还是如今的南孔族长。
得知北孔出事后,南孔内部迅速进行了商议。最终达成一致,由南京吏部侍郎的孔贞运代表南孔出头,夺回孔氏的大权。
之所以如此,只因这个孔贞运更加有名,在朝野更有影响力,而且深得崇祯信任。
对于南孔来说,其他的不重要,先将至圣先师的嫡传身份抢回来再说。
再一个,孔贞运无子。
在他之后,经过商议的衍圣公继承人,就是南孔族长孔贞运的儿子孔尚乾。
如此以来,两边达成了一致,这才有了孔尚乾伴随孔贞运共同前往曲阜之举。
一想到自己将来就是衍圣公了,孔尚乾就浑身轻飘飘的。
听说北孔十分有钱,待自己继承了衍圣公之位,定要弥补前面几十年穷困潦倒的人生。
前方尘土飞扬,定睛看去,似有无数的人从城内奔出,急急朝这边跑来。
“叔父,快看,此地本家盼叔父如久旱待甘霖啊!”
孔贞运自然早就看到了。
尽管激动坏了,但依旧努力维持形象。
“嗯。此地族人如此热忱,足见你我之责。今后咱们叔侄定要励精图治,不可堕了孔氏威名。”
孔尚乾诺诺应是,已经开始想着,典礼上自己要如何表现了。
近了!
更近了!
咦?
这些欢迎的人怎么不盛装以迎?
咦?
他们手里拿着的,为何不是乐器、红绸,而是锄头、镐把?
不等孔贞运叔侄想明白呢,本地百姓已经撞了过来。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打死他们!”
“打死这些西贝货!”
“外门邪道,也敢抢我孔氏血脉?”
眼瞅着本地百姓挥舞着各种农具砸打过来,孔贞运都懵了。
“住手!快住手!老夫乃衍圣公,你们岂可……”
砰……
好大一条黑影砸在了孔贞运的脑子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总之令他的脑子里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的煞是精彩。
孔尚乾被扯落车下,棍棒之下,踩踏之余,惨叫声越来越淡,最终化为尘埃。
护送的人眼瞅着事不可为,拼死只护了晕过去的孔贞运一人速速逃离。
一直被本地百姓追杀了十余里,又被打死多人,方才罢休。
原本想着护送新任衍圣公上任,怎么也能讨个好彩头。
好嘛,这个彩挂身上了。
新任衍圣公被打晕,衍圣公世子被活生生打死。
事情闹的这么大,一干人等完全没有了主意。
随行而来的太监顾不得更换湿淋淋的裤子,只是嚎叫着。
“快!快回京师!回去禀告皇爷!”
来的时候有多风光,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凄惨!
新鲜出炉的衍圣公没能荣归故里,反而差点被打死。
这也算是千古一大奇闻了。
可是更加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这一路人马凄惶惶的还没有走出山东呢,尚存的曲阜孔氏族人联袂公告天下。
鉴于衍圣公血脉尽数断绝,其余孔氏族人自忖德才不足,经过公议,从此以后,废置衍圣公尊号。】
此乃孔氏族人集体决议,附带尚存的所有孔氏族人签字画押。
在有心运作之下,这份公告很快大行于天下。
朝野轰动,士林哗然!
无数读书人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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