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露晚拽着斐然出来,还未下马,就瞪眼朝先一步跳下马车的杜将军,喝道,“本宫家族世代戍守边郡,现今北境主帅靖安侯,便是家兄,本宫会怕他区区几个刺客。”
这祖宗知不知道什么叫性命攸关,这时候还摆谱…
杜将军被噎的眉头直跳,急道,“娘娘,您身份尊贵,切不可因一时意气,置自己于险境啊!”
另一旁的江东滑稽的撅着屁股,撅起的屁股上,还有半截断箭未拔出来。
他手捂着中箭的地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是啊!娘娘,您就听杜将军的吧!”
顾露晚眯眼朝四周扫了一圈,最先看到的是集中朝她这边飞来的箭雨。
以及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刀挡箭、挥砍靠近蒙面黑衣刺客,骑马散在她马车四周的金吾卫。
接着她目光穿过三三两两拼杀的金吾卫与刺客,扫过散落在地的箭矢,倒下的金吾卫、刺客。
看到了发出凄厉嘶鸣声,倒在她马车前方不远处,正四肢乱蹬的马。
顾露晚看到马时,第一眼定到的是它的眼,从马眼里,她看到了濒临死亡的绝望,和挣扎求生的那抹光。
就仿佛看到了曾经被勒住脖子,不甘、不忿,却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马被粗大的弩箭斜贯了腰臀,钉在了地上,血从它腰臀喷涌而出,流了一地,已是无力回天。
斑驳的血迹里,顾露晚甚至能看到那处灰砖开裂的裂痕,向她无声宣示着床子弩的威力。
若不幸射中的是她,顾露晚想都不敢想。
这华宁夫人出起手来,还真是了得。
顾露晚庆幸上次没有急功近利,假借碧珠一举咬死她,不然就那些证据,非但不能置她于死地,反叫她脱了身,打草惊蛇。
倒不如只是断她后路,逼急她,让她自己蹦出来,来个板上钉钉。
混乱的厮杀中,顾露晚还看到有三两抱头蹲在地方,和几个奋力往前后跑的老百姓。
等她与斐然下得马车,江东按着屁股靠过来。
因箭一直朝顾露晚所在射来,上马并不安全,所以杜将军带着弃马的金吾卫将她几人围在中间,在左边马背上抵挡飞箭金吾卫的双重护持下,往前移动。
不知为何,顾露晚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
出于本能的,顾露晚抬头看向北前方。
那是昭华寺前面的普陀寺,里面的钟楼上,顾露晚看到有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立在那里。
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觉得长得稍高的那人,很白。
白得像会发光一样。
彼时,顾露晚耳中,除了无数拼杀声,还有一丝已略带沙哑的“嘤嘤”声。
似在叫着,“娘,你醒醒啊!娘。”
顾露晚从钟楼收回目光,寻着声音望向河堤,扫到了河堤边,有一瘫坐在地上的垂髫女童,哭喊着、晃着她旁边脸朝地趴着的妇人。
妇人背后扎着一直箭,被女童推得一动一动,却没有任何反应。
恰巧这时,又一箭朝那个方向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情急之下,顾露晚顾不得遮掩,甩手将手上的狐裘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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