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怀揣着用作定金的五十两银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家走去。
虽然刚刚摔过之后走路一瘸一拐的,怀里还抱着五六套书。
一回到家,江明便往书房一钻,铺开纸稍一酝酿,便开始在纸上笔走龙蛇。
先给代买书的同窗写信。
江明写的情真意切,先是开吹文星阁的《金榜集》在京城有多火,再哭诉自己可是排了三天三夜的队才好不容易抢到这几本,最后再不动声色的夸赞找他代购的人实在是有眼光,有了这《金榜集》做参考用,定然能蟾宫折桂。
写完后他十分认真的看过一遍,确认自己的语气足够诚恳,语言足够夸张了,才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的装进了信封里。
江明重新挑了张纸,准备给过去的同窗写信。
许久不见,叙叙旧嘛,顺带宣传宣传京里这么火的《金榜集》,你们买不到真是太可惜了,京中基本上人手一套,连致远书院的先生都排队来买呢,可惜人太多了,都抢不到。
连续写了十几封内容大同小异的信之后,江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想到尚在前方的七百五十两白银,江明搓搓脸,又取出信纸开始笔走龙蛇的叙旧大业。
第一次觉得好像人缘太好也是种负担。
不对,江明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在心底唾弃了一下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消极的情绪。果然他是飘了吗?竟然会觉得银子是负担。
这是人脉吗,这分明就是钱!
两拨人的信都写好了之后,江明瘫在椅子上,认真回想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嚯,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如今应当是江南书院的策论课师傅,他过去的老对头向淮。
向淮其实已经是进士了,只是受不了官场倾轧,加之其父为江南书院院长,他便干脆辞官进了江南书院做夫子,顺带帮他父亲打理书院。
刚进书院时,江明同向淮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江明擅画,向淮擅琴,被比较的多了,两人便也渐渐生了胜负之心。
可惜后来江明家道中落,上京投亲,暂停学业。而向淮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有了进士身份,可惜却不适应官场,不过半年便回了书院教书去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只要凑在一起便一定要互踩对方。
江明一时斗志大起,铺开信纸就是一通输出,满篇都是吹捧《金榜集》有多好用,住得近买书十分方便,京城的学子为之疯狂,看来今年致远书院的成绩定然能大幅度压过江南书院。
最后又是一顿致命暴击,问上届进士文集里哪一篇是向淮所做,虽然上一届成绩不太好,但是现在你可以知道你跟别人比具体差在哪里了。
江明写的很高兴,拿到信看完的向淮当即便怒气上头,拔腿就往他爹,也就是向院长的书房走去。
彼时镖局刚把代购的书送到,一起送来的,还有给诸多学子的信件。
江明特别叮嘱镖局,信件一定要一封封送到每个人手上。为此,镖局的人该特意多留了三日,把信一封封的精准送到每个人手上。
向淮接到信的时候还是有点雀跃的,他这人大多数时候口不对心,虽然总跟江明针锋相对,但是还是拿他当朋友的。
打开信封,展开信件。
眉头逐渐皱起,脸色逐渐发臭。
看到最后,江明让他跟别人好好学习,找找差距的时候,向淮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戳我心窝子。
江明你没有心!
我倒要看看这个《金榜集》有什么好的!
江南书院里的风起云涌萧绫不知道,此时萧绫正盘算着修自己的郡主府呢。
四月份的文星阁,只《金榜集》的销量,便足足赚了五万两,盖过了店里其他东西的风头。不过也不妨事,也就这两个月热闹些,等恩科考完,便不会再有这样爆发式的销量了。
想了想,她兑了两万五千两的银票,其中两万两是给陛下的,五千两是给元浚的。
定王府,管家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小巧的木盒走了进来,恭敬的递给元浚:“殿下,这是永平郡主送来的,说是分红。”
本以为白抄了一通文集的元浚没想到萧绫竟然还会分钱给他。
打开瞧了瞧盒子里的银票,倒吸一口气,足有五千两!
这是他白抄一通文集就敢拿的报酬吗?
同样倒抽一口冷气的行为还发生在紫宸殿的御书房,当今陛下打开精致小巧的银匣时,被厚厚的一沓银票晃晕了眼。
这真的是朕只题几个字就能赚来的吗?
永熙帝从匣子里取出三千两银票,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一千两,然后令内侍寻了个钱匣出来,放了进去,吩咐道:“去给定王送去,说是朕贴补他的。”
说起来,皇帝本该富有四海,可谁知道,富有四海的是国库,不是皇帝自己的私库。
甚至永熙帝这皇位颇有几分天上掉馅饼一般落到了他这个继后出的嫡二子身上。
大魏皇室并不富裕,开源之法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几代帝王都在节流上用尽力气,用私库填补国库的事再正常不过。
先帝时本来太子不是他,先太子有先帝偷摸的贴补,多少还算有些家底,像他们这些光头皇子,便只有年俸能拿。
甚至后宫贵妃娘娘的家底比陛下还厚实一点。
永熙帝心酸的想到,改日带贵妃出宫去玩,要给他的贵妃娘娘买只簪子哄她高兴些。
莫要再半夜把朕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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