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仁奉养寡母,可谓孝;山东战事中,万军从中,说退突厥,可谓勇。”
宇文士及摇头晃脑道:“设伤兵营,抚养军士,可谓仁;筹谋定计,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于国有功,可谓智。”
“如今又身登进士科榜首,《春江花月夜》必能名留青史,德武可曾耳闻?”
虽然明面上是宇文士及在大赞李善,但很显然,厅内的火药味有点浓啊,李乾佑不想掺和进去,一个是宰相快婿,一个是中书侍郎,一个是东宫的千牛备身,一个隶属秦王一脉。
李乾佑胡乱说了几句,转身就出了门,犹豫片刻后招手将李善叫了出去。
嗯,李善也想出去……宇文士及吹得有点过,李善居然都脸红了!
这种情况,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李善身上都非常非常少见……可见宇文士及吹嘘的力度有多大。
“你与郢国公相熟?”李乾佑劈头就问。
“早在去年初就相熟,那时候还不知是郢国公。”李善老老实实的说:“直到去年末回长安,才知晓。”
李乾佑犹豫了下,低声问:“可是父祖辈有交情?”
这是个符合逻辑的判断,李善心里吐槽,当然有交情……这不都在里面嘛。
“南阳公主在东山寺修行。”李善解释道:“去年侄儿在山东,母亲每日都要去东山寺上香祈福,因此与南阳公主相熟。”
“回长安后拜谢南阳公主,遇见了郢国公。”
李乾佑恍然大悟,原来的宇文士及的前妻南阳公主,想了想后又低声道:“郢国公与李德武先辈颇有恩怨……郢国公今日召你来作甚?”
“前几日郢国公去东山寺,听闻侄儿为进士榜首,说以长安一宅为贺礼,原本以为是戏言,没想到一早让随从召侄儿入城,径直来了县衙。”
“宅子为贺礼?”李乾佑没什么思路,索性懒得想了,原本还想着问一问玉壶春的事,现在也没这心思,只随口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去。
总算打发走了,李善松了口气,笑着迈过门槛,笑着走到宇文士及身侧,笑着看向李德武……那笑容暖如春风,落在李德武眼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世叔勿需多言,换了房契,侄儿还要回去呢。”
听到“世叔”、“房契”两个词,李德武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好似一柄大锤狠狠砸中了后脑勺,眼前都在冒金星。
“你平日稳重,今日何以如此心急?”宇文士及捋须笑骂道:“你奋勇前行,名扬天下……此情此景,难道不多看看?”
李德武摇摇欲坠,心神大乱,艰难的抬起手,指向李善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
“李县尉这是?”李善诧异道:“在下通晓医道,可否容某问诊?”
李德武涨的脸红,偏头瞪着宇文士及,“是延寿坊哪处老宅!”
“那是当然。”宇文士及讥笑道:“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回到长安两年多了,李德武攀附河东裴氏,希望仕途进取,重振家门,具体来说……他最先想到的是,拿回那间老宅。
先后托付了好几位说项,但宇文士及置之不理……现在却要送给李善,李德武只觉得天旋地转。
最要命的是,从这件事可以确定,宇文士及是知道李善身世的……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对李德武来说,意味着老仇家手里握着自己一个致命的把柄,哪天宇文士及心情不好,将事情捅穿,自己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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