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更,朱妈妈早早备好了一套大红衣裙。
傅芸看着那与嫁衣相仿的衣饰,有些犯怵。虽说这只是个仪式,倒底有些东西意义已经不太一样。
在她心里,这代表着,她今日要正式接纳宋珩为自己的丈夫,昨日他的一番温言细语言犹在耳,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她更是清醒地知道,别人对你好,并非天经地义,只有自己做得更好,才能叫对方的好持续下去,这个道理,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
昨日从书房回来,朱妈妈见她红着脸,一声不吭,搞不清楚状况,怕她心情烦躁,也没敢多问。
今日还在担心她会闹脾气,倒是没想到,她很是乖顺的由着青鸢和青萝两个丫头给她梳妆打扮。
朱妈妈提前一个月在锦绣纺给她置办了这套红衣,一整个冬日,穿得极为素淡,陡然看到她穿着正红的衣裙,还真是亮眼。
正是人间四月好时节,不冷不热的时候,春衫单薄,也显腰身,再稍稍上点妆容,这二少奶奶简直可以与那画像上的神女媲美。
青鸢打开妆屉,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瓷盒,打开来,里面是胭脂,正想给傅芸脸上扑一点,被她拦住。
傅芸记起,这东西是郑泠送来的,她当时没多想,随手放入妆屉里,一直没用上,也就没想起来。
想起那日去永安候府的情形,不管郑泠当时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东西她是不想要了,“青鸢,这个拿去扔了吧,我不用这些东西。”
朱妈妈瞧了一眼说:“二少奶奶脸色一向好着,这东西是用不着。”
傅芸是担心郑泠使坏,无凭无据的,也不好直说,怕两个丫头贪恋,只嘱咐:“青鸢,青萝,这东西看着精致,放了太久,擦在脸上总是不好,这个月铺子上来的胭脂我给你们多留两盒,不比这个差,一会儿拿出去扔了吧。”
两个丫头应了,又专心替她打扮。
她这边刚穿戴好,宋珩也过来了,同样是一身的红衣。
好看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两人互瞪着打量了一番,最后相视一笑。
朱妈妈看到两人这么好的氛围,特别是傅芸,似乎完全没有被自己夫君即将纳妾的事情所困扰,虽有些搞不明白,倒也欣慰,她能想通便好。
两人一起去偏厅里用过早饭,一起去老太君和祖母请了安。
今日开祠,只是补新婚那日未完成的仪式,图个吉祥兆头,期望子嗣绵延,并未大肆请客,只请了族中两位耆老来做了个见证,省去了许多繁琐步骤。
宋家的宗祠十分气派,三进院子五开间,上回着火的那一排罩房早已经修缮一新,廊庑相连,错落有致。
傅芸随着宋珩一起,洁面净手,由耆老领着进入正厅。
正厅正前方挂着的是宋家两位最有名望,官拜宰相的两位先祖的画相,左右两旁的柱子上还刻有两位生平事迹。
那一排排的牌位,几乎摆满了整面墙。
傅芸不敢乱瞟乱看,听着耆老的提示,跟着宋珩一起跪拜行礼,最后来到香案前,跟着他一起磕头上香。
尔后,两人又去到院子里,另一位耆老则照着院中的石碑念着宋家的家训,时不时还有问有答,答案也刻在石碑上,不能分心,得细心聆听。
这些本来是极为郑重庄严的一幕,傅芸稍抬了下眼,看到不远处廊庑底下站着的世子爷公公宋元尚和大哥宋淳,便又觉得不对味儿,这一走神,差点误了耆老的问答,好在宋珩先答了,她忙按他的话做答。
虽说是简略了不少步骤,待到两人从祠堂出来,已是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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