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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也看到了严杭,他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严杭后边。

这显然不是回玉华宫的路,也不是去为伴读准备的储林宫的路,但秦珘心乱如麻,没有在意。

她闻言呆呆地抬头,先是茫然地看向江容,而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严杭,一下子竟想不出个词。

放在几天之前,她会张口就说“坏人”,但现在她总觉得这两个字不好形容严杭。

江容察觉到她的迟疑,蹙起眉心:“珘珘。”

秦珘一怔,低声道:“坏人吧……”

江容长叹了口气:“我知你素来只顾玩乐,但人活在世,须得能辨是非善恶,严杭非善类。”

“我知道的。”秦珘道,见江容明显不信,她辩解道:“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也不能拿六皇子和七皇子如何,你可见他们招惹他了?”

“严杭关系着他们在皇上眼中的好坏,当然不会招惹他。”

江容摇了摇头,指向前方:“你自己看别人是如何对他的。”

秦珘顺着江容所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座汉白玉铺砌的广场,八条宫道从广场通向重重殿宇。

怕招来麻烦,除了玉华宫、上书房和乐菱的长欢宫,秦珘几乎没有去过宫里的其他地方,自然认不出这是哪。

但她看得到来来往往向各宫送膳的宫人,七八人为一队,由大宫女领着,规规矩矩。

严杭就是在这个时候经过了广场,而后有条不紊的宫人就乱了阵脚,离得远的跪地垂头,一气呵成。

离得近的仓皇后退,退无可退了才急急跪下,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头几乎要埋在地上,生怕让严杭看到脸。

偌大的广场上像是画了静止符,竟无人敢看严杭一眼,好似他会什么诡术,看他一眼就会丢了性命。

而严杭步伐不变,修长的身形岿然如山,就那样寻寻常常地穿过了广场。

秦珘看不到他的正脸,她想,那张冷峻的脸上必定毫无波澜,大概广场上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秦珘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当然说得出一句“罪有应得”,但隐隐地有些茫然。

她懵懂地看向江容:“阿容?”

江容道:“放眼京城,敢主动靠近严杭的,也就你了。”

“那是因为我不怕他。”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严家残害忠良,罪大恶极,即使他犯不到自己头上,但凡懂得世故和善恶,就不会靠近他。”

江容知道,他拿秦珘没什么法子,轻了她不长记性,重了不知道可以到什么程度。

他清楚秦珘待他一颗真心,他可以如天下的心上人一样放肆,但他不能。

若他仅仅是江容,仅仅是秦珘的心上人就好了……

此刻的他,只能教秦珘长大,她一贯直来直去,想明白了,厌恶了,就会当严杭不存在了。

他也想秦珘一直没心没肺下去,做波云诡谲的京城中唯一耀眼的那颗琼露,但他还是西梁世子……

江容心底阴沉沉的,面上仍温和:“冤死在严家手中的忠良何其无辜,活在严家阴影下的人又何其凄惨,你当他是个人,可曾想过世人作何感想?”

秦珘哑口无言,道理她都懂,只是没有想过,她想什么都很简单,可是江容一下子戳破了她天真下的可笑。

秦珘漫然四看,广场上再一次有井井有条起来,一个凝神,她还能从活泼的小宫女脸上瞧见点儿笑意。

刚刚的严杭像是一场错觉,但秦珘深刻地记得那些猝然惊惧的表情。

也是,严杭都看不下去提醒她三回了。

“我知道了。”

她本来就和严杭划清了界线,还划了一次,两次,三次……

事不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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