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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珘进了翰林院威逼利诱,先把八卦打听了个遍。

她没想到新帝会是乐景枢,就算先帝下令太后不得干政,乐景枢自身也是半个西梁人,而且他唯唯诺诺,怎么看都扶不起来。

更让秦珘呆若木鸡的是先帝托孤于严杭,任命他为内阁首辅,在新帝弱冠前,他有摄政之权。

让一个年仅十六的奸佞摄政,是嫌北瑞亡得太慢?况且乐景枢比严杭还大几个月呢,他俩谁是孤?

如果先帝只是借这些虚名保严杭一命也就罢了,但先帝居然丧心病狂到让严杭手握兵权。

不止是戍守京城的兵马,连本应由皇帝亲掌的,驻扎在南禄山的四十万大军都交给了严杭。

北瑞百万大军,严杭和秦家各掌一半,乐景枢被架成了空壳。

先帝不如直接让严杭登基算了!秦珘才这么腹诽就听到了墙角——

“听说先帝驾崩前亲定新帝,手指的不是皇上,是严首辅……”

“休得胡言!先帝指的就是皇上!只不过指到一半就驾崩了,正好停在严首辅那。”

……

秦珘没当回事,只是想起了春猎,先帝说严杭还能再恣意无畏,那居然不是随口一说?

严家究竟给先帝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珘本想在翰林院随便待待就去见江容,可在她眼里已经死了几个月的人非但诈尸了,还更惹不得了,这就让她犯起了嘀咕。

她才惹了严杭,要是把祸事带到江容那……

秦珘第一次觉得自家父兄没用,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活了呢!

秦珘到底是没敢在国丧之际继续惹事,只不过人是留在了翰林院,心却撒开了欢。

她丝毫没把往生咒放在心上,睡醒了就拎着瓜子零食往殿顶或是宫墙上一倚,八卦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比在将军府禁足潇洒多了。

墙角听多了她才知道严杭从花朝后就没去过上书房,那个约定纯属欺她无知,故意不让她见江容!

怪不得他那么好说话,感情是当场就报了仇,就她眼瞎到当他还有救!

还没等秦珘消消气,又被当头轰下一道惊雷——

什么叫她和严杭有一腿!?

先不说她心有所属了,就算没有,她也看不上严杭!

秦珘气急败坏地踢下块琉璃瓦,吓跑了嘴碎的宫人,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书库。

她在翰林院四天,唯独没进过书库,那是严杭待了近两年的地方,她嫌晦气!

但现在嘛,不能拿本人出气,只好拿他老窝撒气了!

秦珘在书库闷了整整四天,柳月来接她时,以为她会如出笼的鸟般叽叽喳喳飞出翰林院,结果却是自己三叫五叫,等了大半天才把她等出来。

“你怎么来了?”秦珘茫然的语气好似在嫌弃柳月来早了。

“来接您回府。”柳月木然极了,“将军和少将军以为您会闷闷不乐,担忧心疼之下才消了火气,您倒好……”

“父亲不生气了?那我是不是不用挨骂了?”

“是不用挨家法了!”

秦珘吐了吐舌,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要不是不想见严杭,她定要去他面前嘚瑟嘚瑟!

“可我往生咒还没抄呢。”

“您下辈子能抄完了?”

秦珘嘿嘿一笑,“贴心”地关上书库门,畅通无阻地出了翰林院。

“我还没见过父亲生气呢。”

“您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严杭没追究,有将军在您也得脱层皮!”

“哦——”

半点罪没受,甚至比平时闯了祸过得还舒坦的秦珘完全没当回事,还有点不服气,谁说严杭没追究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找人给我梳妆了……”

秦珘咬着唇,紧张兮兮地整理着仪容,为了方便做坏事,她穿了身劲装,随意地束了个高马尾,素面朝天。

这样怎么见江容嘛!

可她舍不得回府再回来……

柳月跟着秦珘从走到疾走,又到小跑,再一听她患得患失的话,怎会不知她的心思?

秦珘的小孩子脾气柳月再清楚不过,她的喜欢和厌恶都是心血来潮,从小到大除了习武,喜欢江容是她坚持最久的事。

还以为这么久不见,又遇上了那么些事,那份单纯的喜欢会褪色了。

竟还如初吗?

“您和世子九个月未见了,又在江南见了那么多人,还是非世子不可?”

“九个月怎么了?爹娘和秦珩以往一两年才回京一次,也没和我生分了呀,秦珩和嫂子不也好好的?别人再好也不是阿容呀。”

秦珘回得干脆,她从小一个人被扔在京城,记事时都已习惯了一年半载见一回人,从没想过朝朝暮暮,也就不曾当回事。

柳月欲言又止,常人可不会这么想,世子……

柳月轻叹了声,拽住秦珘,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世子可以回西梁了。”

秦珘顿时懵了,失声道:“那阿容……”

“世子去求了太后,选择放弃世子之位,留在北瑞,已经出宫了。”

秦珘呆了半晌,心跳声大得好像有了重重回音,她紧抓着柳月的手,星河入目:“那我可以天天见他了?”

按理说是……柳月还没想好措辞,秦珘已经认定了,欣喜若狂地拉着她一边跑,一边扬声嗔怪。

“你怎么不早来找我呀!阿容哪天出的宫?怎么不让他等我!别人欺负他怎么办?”

秦珘风风火火地,柳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无奈地被她拽着一口气跑出宫门,被等在那的秦珩拦下。

秦珘一见到秦珩,顿时来气:“你来干嘛?”

秦珩敛了淡淡的神色,露出个笑来:“接你。”

秦珘轻哼了声,嫌弃地瞥了眼被他倚着的马车,她才不想坐马车呢,没诚意!

“有事和你说,骑马不方便。”

“我现在没空!”她着急着呢!

秦珩挑了挑眉:“你想走回去也行。”

“你——”秦珘气冲冲地踢了秦珩一下,想了想脚程的速度,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有话快说!我没空也不想理你!”

秦珩跟着上去,含笑道:“还生气呢?”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当然气!”

“想怎么算都随你,不过你得快点。”秦珩敛着眉目揉乱了秦珘头顶的软毛,“我和爹娘月中旬就回边境了。”

秦珘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过了会才怀疑道:“你耍我玩呢?”

“耍你做什么?年中朝局动荡时,西梁和大夷就有了趁火打劫之心,现先帝驾崩,局势更是紧张,不得不回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秦珘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她低落地咬着唇瓣,忽地想起件事来——

“你和嫂子的婚事怎么办?你们不是要成亲了?”

秦珩一愣,避开秦珘明亮的眸子,淡淡地道:“延后了。”

秦珘怔了下,轰地涌上股无名火:“你说延后就延后?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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