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温骐坐在主位,其余几人想起从前纷纷沉默不语,还是温晚意率先道“难得人齐,还是先吃饭吧。” 两日前温驰因会试落榜提前回来,至今还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痛中。温骏拍着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等他哭够了才让人预备开席。 因为仍在孝期不便大肆庆祝,今年的中秋显得十分冷清。秦氏费尽心思才将这场家宴办得体面些,只是大家都不太有兴致。 “既然回来了就住几天再回书院。”吃到半席温骐道。 温驰抽着鼻子问“现在怎么办?”家里处境艰难,他只要一想到以前满街的铺面关得只剩两家就很担心。 “你只管好好念书,别的事情都不用你管。”温骐想了想说“钱还够用吗?不够就写信回来。” “就连囡囡都在帮忙,可我”全家都在齐心协力奋斗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置身事外,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现在最需要你做的就是考取功名,其他的事情都有我们担着。”温骐打断他的自怨自艾,一家子兄弟本来就要担起各自的责任,他的责任就是念书。 温驰哽咽道“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念书”他可不是那种压榨兄弟姊妹的人。 “姓温的不能一辈子都是商人,你身上的担子才是最重的。”温骐认真地看着他“这种话以后都别说了。你要是想让爹娘泉下欣慰,就好好念书,将来做大官。不然他们要是地下有知也会觉得你堕落。” 家宴散了之后温骏犹豫许久才走过来,站在含德轩门前不知如何开口,顾辞出来关门恰好看见他在门前徘徊。“她准备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是来找你的。” 顾辞微微挑眉,该来的总会来。两人在树下站定谁都没有出声,水面漆黑,看得人心里慎得慌。 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开口,顾辞刚转身却听见他在背后问“你为什么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湖上关于你的传言很多,不是什么好话。” 顾辞侧过身看他,淡定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总不至于真是为了什么吧。”一开始他真的不明白顾辞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可要是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他这么多年真就白活了。他脸色复杂地看着顾辞脸上的面具,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人留下来。 “我不会做对温家不利的事,你大可以放心。” “江湖恩怨难免伤及无辜,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不能为你提供什么庇护,与其委屈你在这里做个下人,不如早做打算。” 含德轩中已经吹灯,除了门前的石灯再没有别的光亮,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凝视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 他说得这些顾辞并不是没有想过,可要是现在走了恐怕再没有机会和她朝夕相处,他还没来得及对她表明心意,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顾辞,囡囡很单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好自为之。” 温骏启程往北境去的时候顺路把温驰一起带上,路上也好有个伴。他看着后头好几箱子鸽子哭笑不得。“我只是出去一趟,至于带这么多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游遍天下呢。 温晚意认真叮嘱着随从好好照顾鸽子,郑重道“你这一去又要好几个月,若不多带些难不成要断了音信?家里的鸽舍已经建起来了,你放心用,管够。” “路上小心,要是碰上什么难处保命要紧。”温骐道。 “二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礼物啊!”温如意踮起脚扯他的袖子,软软地撒着娇。 大家都看着她笑,像是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温骏弯下身子摸她的头“不会忘了你的!” “你今日还要去善堂吗?”温骐看着一身素净的温晚意问。 “这几天不去,官府那边来了专人接手,我在家歇几天。”赈灾的银子和官员虽然早就来了,可下头的乡镇情况更严重,他们见城中有商户愿意自救自然乐得轻松,都忙着到那些偏远的乡镇争功劳。 现在各地基本都已经整顿好才想起来在城中施惠,于是她才终于有了喘口气的功夫。 温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别太出风头。晋阳的下个月会过来,到时候你帮着你大嫂好好安顿他们,别让人觉得温家败落了。” 回话之前她先看了一眼站在大哥身后的人,然后才微笑着应下来。“他们也要安排在家里住吗?” “他们不住家里。” 温晚意惊讶地看了一眼大哥,难道这就要给囡囡定亲?“来多少人,要多大的房子?” “说是来三个人,加上跟着的随从仆役准备两进院子就行。别太远,再给他们准备代步的车马。” 温骐将她紧张的模样尽收眼底,有些话还不到说透的时候。“别想太多,只是见一面而已。” “什么晋阳的人?”温如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打哑迷,看来看去都没人给她解释,敷衍的态度非常明显。 “爹生前的故交,有事从这里过顺便来吊唁。”按理说丧事应该大办,可手上不宽裕只能一切从简,只停了三日就下葬了。 “那住家里就好了啊,为什么要住在外面?” 温晚意拽了她一下“他家这次有长辈同行,现在爹不在了,让别家长辈住进来不合规矩。” “这样啊,那还挺可惜的。”她一点没往心里去,拉上顾辞就走,今天店里要上新的香包,她得早点去看着。 弥香斋门前安静得有些诡异,隔壁的人看见她过来都挤眉弄眼地看着她。温如意偷偷问“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顾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没有。” “你都没看我!” “我只是现在没看你。” 她腾的一下红了脸,小声道“你怎么这样啊!” “先进去看看吧。”顾辞忍笑道。 屋里的气氛很古怪,一圈伙计中间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古怪,看见她进来之后那女子起身微笑。“温五小姐,久仰了。” “你是?” “贵斋用的香方是我家秘传,我倒想问问温五小姐是从何处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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