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宿主成功激活并绑定系统——【正道的光】。本系统将助力宿主改写原书男主剧本走向,使其达成HE的美满结局。”
萧弋闻声微怔,一面尽力躲避着少女的进攻,一面内心里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正道的光?这什么沙雕名字……
“帮男主达成HE,我有什么好处?”他见缝插针与系统展开颅内对话。
系统马上答道:“宿主协助男主化解危机、破除困局,即可获取点数奖励。当然,本系统既已名为‘正道的光’,宿主就应明白其中含义。系统现赠与宿主十字箴言,躬耕于黑暗、服务于光明。宿主只有行善举,才有机会获取点数,如宿主作恶,已积攒的点数也是会被扣掉的哦。由于宿主刚才表现,系统现赠予宿主额外新手福利,宿主当前持有点数从0增加至10。如宿主能够攒满100点的全成就,就将解锁终极奖励——返回现世。”
听到“返回现世”的字眼,萧弋瞬间精神清明。看来要回现世,遵从系统是正途。
这么说来,他得在这书中世界演一回“无间道”了?行吧,事已至此,且行且看。
然而系统这码事儿只有萧弋自己知情,和他拼命的少女又怎会因此手下留情。
但见萧弋足下忽现虚浮之态,再接着便踉跄连退数步,转身以臂弯掩面,将背脊大敞四开留给了敌人。也正是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破绽,一下让少女抢了先机。
从这当儿起,萧弋全线破防。少女乘胜追击,扬刀直砍、挥刀横扫、举刀斜劈……
萧弋一退再退,引得四方看官大呼怪哉。
转而支持少女的朋友,呐喊助威更是一浪赛过一浪。
这些人讶声嘘声此起彼伏,自是因为萧弋现时举止,与他适才取人性命之际的心狠手辣,实在大相径庭。
少女攻势锐不可当,萧弋身间的血绒花朵朵盛放。再进一步,她便可刺穿萧弋的肺叶。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萧弋竟又转过身来,直冲少女反手一刀。刀尖刚好从脑瓜门到下巴颏,笔直划过少女前脸。
“欻拉”一声响,少女所戴的面具一裂为二,直跌落地。
少女面具被毁,曝露正脸,本人却毫发无伤。
萧弋杀人盈野的光辉形象,就此晚节难保。
少女巴掌脸、杏核眼,因搏斗之中体力消耗,左右脸颊一边一团红晕,更显得秀丽娇俏。
只见她半张着丰盈的小嘴唇,黑眼珠一眨不眨,一脑袋“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大问号。
得见少女真容,萧弋稍一惊迟,刀锋在距少女眉心半寸的位置,旋而戛停。
有那么一瞬,萧弋和少女就如两座凛冽的石雕,任场外喧哗阵阵,我自岿然不动。
只有萧弋自个儿了解,他正经历着怎样的颅内活动,隐于面具后的口鼻,又正如何艰难地喘息。
原主某些记忆涌上心头的那刻,萧弋便认出了少女形貌。
被他刀尖直指的对象,就是原作中天真善良、正义感十足的女主——大邺首富的掌上明珠,秦绯。
许是刀光晃得人眼晕,秦绯从一片茫然中略复神志,两颗大眼睛渐生惊惧。
“这儿……这儿难道就是那个地方?”她拿余光瞥过观众席,颤巍巍地低喃,“我、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女主不愧为女主,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单听她呢喃,就好比嗦了口酒酿小圆子,甜而不腻,纵享丝滑。
萧弋忍着疼痛,于面具后挑了挑眉毛。
原作里并没说这段剧情有女主掺和,而现在女主非但掺和,还俨然也成了少女失踪事件的受害人之一。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位秦大小姐被抓来此地,却也不是没可能。谁教角斗场俘虏对象的门槛颇高呢,非年轻貌美不要、非如花似玉不要。
秦绯这时的状态,就和前头那些已殒命的姑娘一样,上场之前,先被强制灌上一碗迷魂汤,是以神识受到催眠,只知不要命地冲杀。
刀刃划过秦绯面具的那一下,兴许凑巧破除了蛊惑她的力量,乃至她不由自主道出心声来。
而萧弋的神识未受迷魂汤影响,兴许还得感谢原身的定力。其余姑娘均是寻常百姓,没谁功夫傍身,比之原身,差异着实巨大。
秦绯仍被萧弋刀锋所指,看台上的千百道目光,全都聚焦在二人身间。
萧弋突觉那些目光中独有一道,与其他任一都不同,渊沉而犀利、见血则封喉。
却不想,仅仅再过眨眼功夫,萧弋执刀的手,就忽然格外丧气。此后,手与刀便再没了一丁点联系,刀光自上而下,无能为力地一泻千里。
与刀光同步坠落的,是萧弋的整副躯壳。
他怕是突遭了天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似三魂七魄仅留其一,于身下的一亩三分田,佝偻成一只无骨鸡爪。
转折匪夷所思,看客无不哗然。
萧弋恹恹斜趴着、低低咳喘着、弱弱挣扎着,欲起身而徒劳。
秦绯则一记尖叫,撒丫子狂奔向场地边缘。
当然,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四周霎时冲过来好几个控场的彪形大汉,黑压压一片,将秦绯围个水泄不通。
观众坐席顶端的灯火,也在片刻后,东南西北依次灭去。
没人知道,萧弋刚才战斗力锐减、差点被秦绯杀个落花流水,除了行为被系统框定不能作恶外,另一更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身体突生异常。那是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来势汹汹、漫如长夜。好在他反应机敏,强行逆转败局,才不至丢了小命。
而到了颓然跌倒这一刻,人生头一遭,他对“生不如死”一词,有了深切体会。原来之前的小打小闹,皆是在为此刻蓄力。
仿佛几次呼吸,他便置身极地,前脚才深陷万年冰雪,后脚就跌入无底玄渊,心上肺上,被布满利刺的流星锤,凿出不计其数的窟窿。
浑浑噩噩间,萧弋感觉到自己被人一路拖行。
过去不知几时,待他再度睁眼,却已身处暗无天日的监牢。
萧弋根据书中剧情联想,认为这些一间挨一间的囚笼,就是失踪少女的起居之所。不用上场拼命的时候,明明灭灭的鬼火下、阴暗腌臜的尘埃里,少女们抱团取暖,依旧瑟瑟发抖。
反观现下,这儿却只剩萧弋一人。他斜倚在靠近光源的角落,遍身血染的风采,脸上的白猫假面乍一看,倒成了只稀有的梅花猫,皮草矜贵,品种独绝。
前边那出后劲儿忒大,萧弋肺腑仍似有冰川奔流。
他用尽气力坐直些许,刚要呼叫系统,哪料到一侧肩头,蓦地就是一沉。
天晓得打哪儿来的长剑,已穿过牢房格栅,直抵萧弋脖颈大动脉。
剑器出鞘未半,锵鸣声起,寒芒乍现。
这还是柄非比寻常的剑。
青铜器,公元前。
就着浮光刁钻的角度,半截剑身映出似人非人的半张脸。
萧弋微一侧目,瞧出那也是张面具,上头画的是天师钟馗,幽火帮衬,更显凶煞。
被专克魑魅魍魉的神祇所擒,萧弋这宛如妖猫作乱的人,好似一点不冤枉。
“站起来,转过身。”来人忽而开了口。
绝了。这人至清至冷、至稳至重的音色,当真好听到骨头里。
听他声音再看他假面,便恍若同时置身天地两重世界。
萧弋深知,自己这会儿的身体状况,根本容不得反抗,于是一记寂然轻笑后,便依言而行,从容与声音的主人面对面立定。
他虽然身负伤情、命悬一线,却只见淡逸清朗之姿,不见胆怯退缩之态,更不见本该浮于原身的那层阴鸷又乖僻的底色。
凶神假面再狰狞,也难掩来人双目孔洞后投射而出的两点光熙,似寒星、若碎玉,熠熠灼灼,和萧弋先前察觉到的那束瞳光,何其相似。
来人是谁,萧弋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来人,也正静默观测着萧弋,眼中的光华,十分耐人寻味。
只听这人又道: “在场中时,你非杀人,而在救人。对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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