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倒不晓得惠娘想的?这些,但她想起?陆则离京之时?,她依依不舍拉着他的?袖子,他便说三个月就回来了,当时?她就想,等院子里的?葡萄熟了,陆则便回来了。
如今倒真阴差阳错对上?了她当时?的?话?。
这么一想,连这普普通通的?紫皮葡萄,也?格外地?招人喜欢了。
她叫人拿了剪子和箩筐来,亲手将熟透了的?葡萄串剪下,当时?移栽得不多,结的?果自然也?少,堪堪装了半箩筐,也?就十来串的?样子。她挑拣了一下,拣出几串格外饱满的?,叫人朝福安堂送了两串,二房、三房、明?思堂等处各送了一串,又取了几串叫惠娘给院里下人分一分,剩下的?便自己留下了。
傍晚,陆则从刑部?回来,进门就见阿芙坐在罗汉床上?,手靠着凭几,笑眯眯地?,惠娘正在她边上?说着什么话?。小娘子今日穿一身他没见过的?夏衫,轻薄的?绢丝所制,浅淡嫩绿,大概是到了傍晚,不如白日热了,便在肩上?搭了件牙白色的?披帛。
这一身极为赏心悦目,令刚从刑部?那些案牍中抽身而出的?陆则,也?不由得为之心神一振,心情也?跟着愉悦了。
他走进去,正低头说话?的?惠娘先发?现?他,忙停了话?,朝他屈膝见礼,“世子爷回来了。”
江晚芙闻声,忙从罗汉床上?要下来,正穿鞋的?时?候,陆则已经几步走到近前了,握了她的?手,拦了拦,也?跟着上?了罗汉床。罗汉床虽宽敞,但中间还摆了个小四?方榻案,虽容得下两人,但难免有些拥挤。正常情况下,都是一人各坐一边的?,隔着榻案说话?的?。
惠娘抬头,看世子爷正微微低着头,握着自家娘子的?手,眉眼融融听她说着什么,显然没起?身换一边坐的?意思,便悄无声息退出去,招呼丫鬟将门关上?了。
反正也?没外人,关起?门来,谁管小夫妻有没有规矩。
江晚芙将下午给各房分了葡萄的?事说了,陆则听她说罢,抽空抬了一眼,才瞧见榻案上?摆着的?琉璃盘,盘里装着一串紫皮葡萄,一粒粒圆滚滚的?,果肉饱满,看着倒很适合这个天吃。再听小娘子说,是自己亲手剪的?,倒是低了头,去看了看被他握着的?手,十指细细的?,手掌柔软,没瞧见什么细小的?伤,才抬眼继续听她说。
江晚芙说罢,俯身去摘了颗葡萄,剥了果皮,回头要喂男人。
小娘子都亲自给他剥了,陆则自然不会?拒绝,低头吃进嘴里,其实也?就是很寻常的?葡萄,但陆则尝着,却觉得比平时?吃到的?要更甜些。
江晚芙一边剥,一边给陆则喂,她下午吃了许多,现?下连晚膳都用不下了,舌头都是酸的?,剥了几颗,便不剥了,要去拿帕子擦手,“剩下的?不吃了,我下午一时?嘴馋,吃多了几颗,舌头现?下都还是酸的?。”
“是么,我尝尝。”陆则一脸淡然的?说着,手抬了阿芙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过了片刻,两人的?唇分开,江晚芙红着脸,便听陆则一本正经地?道,“果真吃了许多。”
江晚芙脸上?更热。陆则倒一脸没什么的?神色,起?身叫惠娘送水进来,打湿了帕子,来给她擦了手。
两人又坐回榻上?,小声说着话?。
“你?去保定那晚,说三个月就回来了。我后来出门,看见那葡萄藤,想起?你?说的?那话?,就跟自己说,等葡萄熟了,你?就回来了。结果你?路上?耽搁些日子,当时?还以为你?吃不上?了呢。想着要是你?吃不上?了,我就叫人做成葡萄酒,或是晒成果脯,到时?候做成糕点……”
陆则听着,心里不自觉地?发?软。
他算不上?怜香惜玉的?人,以前读书时?,偶尔翻到几本讲闺中女子那些春情愁绪的?词赋,也?只觉矫情,皱皱眉,便弃到一边了。他那时?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这般耐心,抱着个小娘子,听她说自己走了后她心里那些离别愁绪、苦中作乐,偏他半点不觉得她矫情,只想到他在保定想她的?时?候,她亦盯着串葡萄,惦记着远在保定的?自己,便觉吃了一整碗蜜一般,五脏六腑仿佛都品到了甜。
陆则低头,眼里露出点笑意来,视线落在阿芙白皙的?面上?。
他生得实在俊朗,不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冷淡疏离,还会?让人下意识地?不敢靠近。但倘是一笑,那股冷漠便不复存在了,当真是极为勾人的?。至少江晚芙就受不住他这般笑,每每都要看呆了,这回也?是一样。
陆则见她呆着,笑意更甚,俯身靠近,低低地?道,“阿芙可知道葡萄寓意什么?”
江晚芙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答话?。
陆则倒是很愿意给自家小娘子解惑,笑着道,“葡萄一藤生千果,亦有多子多福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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