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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公主殿下。”

晗珠抬了一下手,示意她们起来,脸色清冷,并未因这两人动容分毫。

其中那位穿桃红马甲的婢女看见晗珠一脸冷样,以为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便连忙磕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公主恕罪,是奴婢嘴碎。”

说着说着,还抽起了自己巴掌。

“打住吧。”晗珠指了指凉亭上的茶壶,继续说着:“本宫等会要去参加宴席,想在此处歇歇,刚发现这茶水凉了,你过来帮忙把这壶茶换了吧。”

那婢女颤颤巍巍地将茶壶拿起,就在她转身要去膳房换时,晗珠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记住,要换成膳房灶台最里侧那个茶壶,尖嘴有破损的那个就是了。”

婢女转头俯身,脸上泪迹未干,答了一声“是”。

待那二位婢女走后,晗珠感觉歇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

远处凉亭的斜后方的竹林中,一位少年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缓缓地往茶杯中倒水。

季暮舒的目光凝聚在那层层竹林前的那抹背影上,他的瞳孔好像收缩又释放,眼里的情绪不经意间流出,但又在一瞬间被怔然住。

垂柳轻笼虹桥,繁花萦绕风舸。翠竹四季常春,层层叠叠,凉亭的背影和声笑影影绰绰。

季暮舒看的不真切,他垂下眼眸,低头抿了一口茶,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黑影,温热的茶水缓解了喉头的燥意。

但当他刚放下茶杯,又止不住轻咳起来,他握拳抵唇,将咳嗽声减小。脸色瓷白,一眼望去像是一副病态已久的孱弱样。

——应该有近一年未见了吧?

突然在一刹那,季暮舒没来由地心悸,他坐在石凳上把玩着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前方的背影,石凳的凉意刺骨,但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眯了迷眼,有些想将那朦胧看得更真切一点。

————

清风斜影,晗珠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敲着凉亭里的石桌,可谁曾想,远处的一声轻叫扰乱了这抹平静。

大公主霁月被身边的婢女搀扶着朝这方走来,人未到,声先至:“这不是三妹妹吗?宴席马上要开始了,你这怎么还不过去呢?到是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观景?”

晗珠未理睬她,如果这些话对一年前的她说的话,可能早就跳起来了。

不过是一年的冷淡闲致,晗珠也没有想到自己却能变个性子。

霁月看晗珠并没有搭理她,顿生恼意:“呵,三妹妹,这景你也赏了快一年了,怎么还不厌呐。”

她走到凉亭的石桌旁,款款坐下,盯着晗珠继续说道:“也是,你也不能厌,毕竟还得在这四坊一隅住一辈子呢。”

就在霁月还想继续讽刺的时候,那穿桃红马甲的婢女端着茶走了过来。

她颤颤巍巍地在两位公主面前把茶壶摆好,大公主瞥了一眼新上来的茶,她嗤笑一声,接着对晗珠说:

“三妹妹,姐姐走路有些倦了,麻烦你给姐姐倒杯茶呗。”

“什么奴才,你主子累了不会倒茶吗?”晗珠听见霁月刚才那话后,直接一个眼神朝那桃红马甲瞟去,冷冽凛然。

大公主顺着晗珠的眼神看去,此时她才注意到刚才上茶的婢女竟然是自家的婢女。

她惊叫一声:“桃儿?”

桃儿看到大公主也叫了她一声,身上的哆嗦打得更猛,连忙过来倒茶,给大公主端去。

霁月看这个婢女的此番作为,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奴才,你主子是谁不知道吗?”

茶水滚烫,霁月直接把那杯热茶拿来朝那婢女的脸上一泼。茶水瞬间烫红了桃儿的脸,茶叶粘连在她的脸上,整个画面及其惨烈。

晗珠眨了眨眼,起身欲走:“好姐姐,你就好好管教自家婢女吧,妹妹就先行一步去参加宴席了。”

“毕竟,公主迟到可是不好的。”

微风带动裙带,晗珠一丝迟疑都没有留下,只给霁月留下一个飘然的背影。

霁月整个气到发抖,恰巧此时桃儿爬到霁月的脚下,连忙磕头认罪,嘴里还不停地喊叫着请求饶恕。霁月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脚把她踢开:“拉下去,杖死。”

说完她朝晗珠离去的背影看去,眼神凛冽又毒辣,仿佛一条吐芯的蛇,一下子的气血上涌,顿时口干舌燥,霁月不顾其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狂饮一口。

桃儿的求饶声不断,就连已经走远了的晗珠都能听见,但晗珠并未作出任何反应,不同人不同命,自己把握不好罢了。

————

初春芳香四起,春分一想起刚刚公主做的那些事,就想替他拍手叫好:“公主,您刚刚也太厉害了吧!这样茶水的问题也被解决了,那个嘴碎的婢女也没落得好!”春分拍了拍手,想起个记得的事,便接着说:“对了,对了!还有那个大公主,我刚刚回头看她脸都绿了呢!”

晗珠回想着去往大殿的路线,就在穿过竹林的时候,她听到春分的这番话,不禁莞尔一笑,可突然间,她的笑意忽然噤声。

竹林里的泥土潮湿气更加浓郁,晗珠远远地望着前方径直的石凳方向。

石凳上坐了一人,那人仿佛察觉到了身后那抹灼热的视线,他将茶杯捏在手心里,转头回看。

两人目光相撞,就如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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