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正厅的气氛犹如三堂会审。
薛棠端起云雾茶,轻抿一口,再抬眼看向面前乖乖站着的两人。
“把你们之前动手的缘由再说一遍。”
楚王二十三四岁,面容和蔼,之前被宣王世子打飞了发冠,气得眼睛通红,像只委屈的小白兔,“是他不讲理,好好说着话,突然动了手……”
“明明是你手脚不干净,调戏我的人,还倒打一耙!”
宣王世子身后的小侍卫眼眶更红。而宣王世子仗着自己比楚王高半个头,硬是在气势上压了对方一头。
薛棠握着茶盏,回头看了沈江流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两人吵得差不多了,薛棠才淡淡地道:“好了,楚王先回去闭门思过。宣王世子留下,我有话想问问你。”
楚王一听这口气就不乐意了,然而薛檀是摄政王,先前的小皇帝也得乖乖叫他一声王叔,他只得行了礼退下。临走前看了宣王世子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叫你动手!现在被摄政王留下训话了吧!
正厅里只留下了薛棠、沈江流和宣王世子萧元冽。薛棠搁下茶盏,拢着衣袖,静静地注视着他。
离京城最近的藩王就是昭王和宣王。本朝的藩王封地都只有一两座城池。她前世听哥哥说过,这两个藩王整天不干正事,闹得封地鸡飞狗跳,世子也教成二世祖,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薛棠觉得是装傻。
而且楚王好歹算个藩王,有点身手,却被萧元冽打得这么惨?
说萧元冽没有真本事,她是不信的。他能为侍卫大打出手,也说明他本性不坏。
这样看来,萧元冽很符合她对储君的要求。
尚未及冠,品行良好,懂得装傻。
很完美。
可是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她知道萧元冽多能装傻,却不知道他有多聪明。
太聪明的人太识时务,她管不住。
简单来说,她要的是听她话的人,最起码不能听崔大将军的话。
否则要是倒向了崔大将军那边,她就得不偿失。
被她一直盯着,萧元冽很不自在地问:“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他尚未及冠,身形颀长,脸上已有一些成年男子的丰神俊朗,亦留着少年的纯真,笑得朗月入怀,一副特别好骗的模样。
薛棠淡淡地说:“我先前让人带你进京,你就不记恨我?”
半夜里被侍卫从被窝里拖出来,一路飞奔到京城,这滋味真不好受。
萧元冽茫然地“啊”了一声,“为什么要记恨?京中这么好玩,我高兴还来不及。”
薛棠又问了几句,却始终没有说到崔大将军头上,便打发他走了。
正厅里总算松快下来,沈江流问她:“公子看中了宣王世子?”
薛棠颔首,把先前的想法详细告诉他,只隐去前世经历,“沈先生觉得此人如何?”
沈江流沉吟片刻,“在下也觉得此人不错,让人盯着些,多看两天,若他没有和崔大将军接触,就他了。”
“那就这么定了。”薛棠轻叹,“只可惜给先生准备的礼物都都没了。”
桐花烟还能买到,冰纹纸得两个月后才有,还不一定是这么好的品相。她头一回准备礼物,却没送出去,总觉得有些遗憾。
沈江流笑了笑,似乎有些动容,“公子费心了。”
***
萧元冽大摇大摆离开了薛府,螃蟹似的从楚王门前横着过,才回了自己府上。
刚一进屋,他就冷脸坐下来,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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