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出身行伍,金甲卫是他一手提拔的精兵。
自从先太后托孤以来,他就以拱戍京城的理由,将金甲卫调到了京城附近。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目的。但他是先太后托孤的老臣,谁敢说个不字?
金甲卫的动静,宗亲们根本没空搭理。
因为阳陵王的帖子递到府里,他们快愁断了头。
看似在秦王和宣王世子之中选一个,其实是要他们在崔衡和薛檀之中选一个。
不管选谁,风险都很大。保不准要丢了小命。
眼看明天就要进宫了,宗亲们恨不得都学昭王假死,用棺材遁出京城,不想搅合这滩浑水。
然而还没等棺材铺做成生意,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薛檀派人上门,将他们请进了宫。
京城的动静瞒不过崔衡,他很快收到了消息,一面吩咐手下立刻调动金甲卫,立刻赶往宫中。
远远看见紧闭的宫门,崔衡登时怒火滔天。
薛檀瞒着他召集宗亲进宫,又关了宫门,难道想今日就让宣王世子登基吗?!
等他循着动静赶到麒麟殿时,看见眼前场景,不由冷笑:“薛檀——”
宗亲们才进宫们多久,清醒的已经不剩几个了,殿中满是酒气。
薛檀抚着一捧代表宗亲身份的玉佩,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而他身旁,宣王世子萧元冽正翘着二郎腿,掰下一颗葡萄往嘴里扔,根本没个正形。
崔衡觉得萧元冽身上的衮服更碍眼了:“薛家小儿,你胆敢欺瞒老夫,现在就让萧元冽继位?!”
薛棠也掰了一颗葡萄,诧异道:“我何曾欺瞒过你?”
她两手一摊,有些无奈,“我只是邀诸位宗亲进宫说说话,没想到他们觉得元冽顺眼,主动给我令牌。择日不如撞日,我为何要拒绝?”
她随手一拨,一堆玉佩在她手中哗啦啦地响。
“再说了,换成是你,你能拒绝?”
崔衡冷笑,懒得跟她争辩,踢踢一旁的楚王,“此话当真?你给他令牌了?”
楚王假装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地上打两声呼噜。
崔衡又随便踢了几个,个个都给他装死。
他挨个踢过去,薛棠手中的令牌响得越欢快。
事已至此,崔衡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跟他玩先斩后奏。他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真的相信薛檀会明天才行动。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给薛府放一把火,把这祸害烧个干净,以绝后患!
有人凑到崔衡耳边说了几句,他勉强冷静下来,一面挑了个席位坐下,斟了一杯酒。
“薛檀,这段日子你胆子变大了不少。”
薛棠笑容深深,“还是老将军教得好。就像老将军坐在这里,不知道的,以为你和我煮酒论道,知道的,才懂老将军是在等金甲卫。”
崔衡呵呵一笑,“这是你逼老夫的。”
薛棠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真的按照阳陵王所说,明日才召集宗亲进宫,那金甲卫就不是从外面攻进来,而是在宫里埋伏我。崔衡,我没说错吧?”
崔衡冷笑一声,没说话。
薛棠也笑了,喝了口茶。
两人斗法的时候,萧元冽在旁边吃完了整整一盘葡萄,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真有意思,看老狐狸和小狐狸互咬,太有意思了。
面前的瓜果吃完了,他瞅见崔衡面前还有两盘,便大摇大摆上去拿。甚至还分了薛棠一挂葡萄。
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崔衡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只瞪着萧元冽,半天说不出话。
这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薛棠一脸和善:“不过是一些葡萄,你不至于和他计较吧?”
崔衡愣了一会儿,听见外头似乎有了动静,一颗心落地的同时,终于忍不住问薛棠:“你是不是想保摄政王的位置想疯了,才挑了这么个顽童?”
薛棠刚接触萧元冽的时候,他就查了一下萧元冽的底细。
这人性子顽劣,又不笨,很难调|教。相比之下,他觉得楚王更识时务,适合做傀儡。只可惜楚王已经及冠,不需要摄政王。
薛檀当初出手保萧元冽的时候,他还以为薛檀只是留条后路,没想到竟然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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