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推进棠梨院的时候,薛棠倏地站起来,往里走去。
她快步走向铜镜,拿着镜子,细细打量镜中的眉眼。
她和哥哥虽然相差八岁,但薛檀生得也好,当年也倾倒了无数京中闺秀。所以只需要稍稍装扮,兄妹俩的差异就基本看不出来。
可是薛棠非常不安。
她隐约感觉到危险。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她敢肯定,萧元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玉桂看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的嗓子又恢复了,连忙取来汤药,“二小姐没事吧?”
薛棠摇头,抓着玉桂的手,“我和哥哥很像么?”
玉桂察觉到她手心发凉,便点了头,轻声安慰她:“二小姐和大公子像极了……是不是出事了?”
大公子出事以来,她很少看到二小姐这么慌乱。
薛棠摇头,放下铜镜,自嘲地笑了笑。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元冽的聪明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刚按下崔衡,又给自己招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她去得匆忙,回得也匆忙。沈江流也察觉了异状,过来时看见铜镜歪倒,立刻领会过来:“他发现了?”
薛棠轻叹。
沈江流皱眉,细细问过前后经过,安慰道:“他既然还没动作,应该尚未确认。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薛棠苦笑:“沈先生,新帝刚刚登基不久,这时候动他,不是动我自己么?”
皇帝流水似的换,到时候摄政王的名声能比崔衡好到哪儿去?
而且她能保证下一个皇帝就不会发现?
再说了,剩下的藩王她都看过,资质都不行。要是换个真正的昏君,不是祸乱朝纲吗?
不行,绝对不能换。
可是不换的话,她要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下去。
玉桂一直皱着眉,这时候终于有机会插话:“沈先生,有什么话还是去檀香院说吧。”
沈江流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居然进了薛棠的正屋,脸上顿时泛起一抹薄红,只得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薛棠仍有些惊魂未定,沈江流看见玉桂在收拾妆奁,便极其自然地站在她身边,微微倾身:“二小姐?我们去檀香院说话吧。”
薛棠回神,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随他出去了。
玉桂刚刚收拾齐整,看见薛棠落下的外衣,连忙抱着衣裳追出去,却看见沈江流伴着薛棠走过院门,宽大的青色衣袖虚掩在她身后。乍看上去,就像是揽着薛棠。
玉桂的眉头越皱越深,扭头叫道:“太玄!”
黑色影子落下来。玉桂声音很冷:“他刚才就直接进了主院?你也不拦着点?”
太玄低头,“沈先生身份特殊,二小姐没发话,我不能拦。”
玉桂气他木讷,又不能越俎代庖,一定要他拦着沈江流,气得跺跺脚追出去了。
太玄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才跟了过去。
青玄沏茶过来,沈江流亲手给她斟了一杯,“二小姐,这回不比之前安全。我很了解崔衡,但是萧元冽,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闻到云雾茶熟悉的香气,她的眉头松了一些,“眼下只能躲了。”
惹不起总躲得起。
沈江流反问:“越躲着他,他越能肯定‘大公子’有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有别的办法了。”薛棠显得愈发疲惫,“实在不行,待他稳定了朝政,我便带着哥哥离开京城。”
她和哥哥都不想弄权,朝政总要回到帝王手中,这不是正好么?
只要哥哥好好的就行……
沈江流没有否认,“那二小姐要去哪里?”
薛棠摇头。
她长在京城,小时候身体也不好,从没有离开过这里。
天下虽大,她能去哪?
沈江流抚着温热的茶盏,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说起来,他很久没有回去了。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那种地方,不回去也罢。
但是现在,就算为了她,他也想争一争。
何况那本来就是他的……
薛棠心中摇摆不定,恰是此时,青玄匆忙进来,“宫里来人了。”
她当即站了起来,“萧元冽?”
青玄点头,“陛下赐了很多珍贵药材和补品,说是给摄政王的……”
薛棠心中立刻定了主意。
不能犹豫了。
“照单全收,我就不出去了,今后半个月也不上朝,让他有事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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