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意稍有无奈说:“我下公车听见外头那叔叔在嚎,就知道爸在看病,要是立刻进来,肯定会被逮着学习的,在外头等久了,晒的。”
温觅君一笑,轻轻点了点邓意的额角,“你啊,你爸还不是为你好,多看多学,总比什么都不行强,不然以后你……妈会担心……”
后两句话温觅君说的隐晦,但邓意听懂了。
以后她如果独个儿碰着鬼了,有防身技能,才不怕跑不了。
邓意觑着手旁油纸伞的绿柄,问了句:“恙恙呢?”
温觅君说:“出去跟同学踢球了。”
邓意伸手摸了摸那青柄,按住柄的底端,挥手一扬,青柄便单独脱离红纸伞被拔了出来。
这伞柄,其实是一个根玄青的七节玉竹棍。
玉竹棍隐隐透着暖,这本该沁凉刺骨的死物在邓意手里恍惚有着些生气。
温觅君盯着这玉竹棍,远山黛黯然,眼底不可自抑落了些悲怆。
“阿意……”
邓意鲜少有表情的脸上浅浅一笑,“妈,别担心,你不记得我外头的名声了?我不当出头鸟。”
温觅君这才放下心,温柔笑道:“好,不过你也不能总跑,要是人受伤了,能帮就帮。”
邓意重新趴在桌上,微微撇嘴,“我虽然跑,但我也给他们留药了,不然那些人的伤哪能好那么快,结果外面越传越夸张……”
无情无义跑路姐?
有本事你们都别吃跑路姐的药啊!
温觅君伸手摸摸邓意的脑袋,“妈妈和你爸爸知道就行了。”
邓意眼珠转溜一圈,又坐起来,把玉竹棍插.回伞中,随后冲温觅君说:“妈,这冰淇淋你帮我吃了,我去找恙恙!”
话毕,人拿着伞边往外跑了。
温觅君回头道:“你知道恙恙在哪儿吗?”
“知道知道!”
温觅君望着邓意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邓意想着前屋有客人,于是就从后院翻了墙出去,离开古方巷子,她微微挑眉,油纸伞握在手里打转,拿出手机看眼时间,觉着绰绰有余,便向西边慢慢走去。
花了十五分钟,邓意来到了附近一所大学的操场,她坐在观看台上,弯腰双手撑腮,觑着在操场上奔跑的几个身影,认出了她想找的那个。
邓意呼口气,懒洋洋向后一靠,看着他们踢球,虽然她对此一窍不通,但奈何这群高中生青春洋溢,她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邓意盯着踢球的少年,想起了方才进家门时的场景。
那位吴叔叔肩头扎着十二根软针,嘴唇发黑,她爸直接在外头堂间给疗的伤,显然来的时候伤的不轻,根本没时间去顾忌其他。
怨鬼?还是恶鬼?
吴叔叔没有带别人来,说明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降鬼多年,有资历有道行的,不会随随便便染上鬼气……除非……
是厉鬼。
独行遇上厉鬼,还能活下来,是个人物。
邓意思绪转了又转,底下踢完最后一轮的少年们刚好散场。
一位少年两节台阶一跨,来到邓意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
邓意猛地敛神,微微一笑:“恙恙。”
邓恙擦着汗问:“在想什么?”
邓意站起来伸个懒腰,简单交代:“今天家里有客人。”
邓恙冷淡点点头。
邓意嘴角一抽,她一向觉着自己这人冷情,有事儿都放心里,面子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只要不天崩地裂,就都跟我邓意无关。
这么一想,好像是挺无情无义的。
她这亲弟弟邓恙,比她更夸张。脸跟她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说,性情没学到她妈半点温柔,反倒比她那古板严肃老爸更胜一筹。
邓意鄙夷:“恙恙啊,你说你怎么不常常笑一笑呢,多浪费你这颜值。”
“嗯?”邓恙装傻。
邓意:“……”
她没遗传到她爸的神颜,也没遗传到她妈的柔情,自成一脉长了张十分舒服的脸,却有着十分不好相处的性格。
因为无欲无求,所以做啥也不积极,天天懒懒散散,没少被她爸批评。
回去的路上,邓恙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喊她:
“姐。”
“嗯?”
“你口袋里是什么?”
“口袋?”邓意伸手掏了掏,拿出了刚才吴平贤送的丑兮兮的石头,“啊,今天家里来的那个吴叔叔送的。”
邓恙:“吴?”
“嗯,就那个南三家之一的吴家。”邓意伸手拿出邓恙插在书包旁的折叠伞,掌心用力,将那块丑陋的石头打在了邓恙的白色的伞柄底端,随后重新插回了他书包旁,“送你的,丑是丑了点,但阳气盛,辟邪,配你这灯引刚刚好,我用不着。”
“谢谢姐,”邓恙咳嗽一声:“对了,姐……”
“嗯?”
“我听说,爸妈正琢磨着让你相亲,好像姓吴……”
邓意恍惚了下,突然清醒,“啊?!”
“那个吴叔叔可是都能当我爸了!”
“………………”邓恙抿了下嘴,被他姐这个脑洞惊了惊,“不是那个叔叔,好像是他们家一个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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