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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离席回房了。

等邓恙也吃完饭回房间,温觅君搁下筷子,面上全然不悦,微微恼怒看着邓安国。

邓安国瞥眼温觅君的神情,擦擦手,握住温觅君的手,语气温和:“生气了?”

温觅君别过头不言语。

邓安国叹口气站起来,按住温觅君的肩膀,“阿意那孩子,有主意的很,能听我们的嘛,之前咱们是偷偷商量过相亲的事儿,吴家也正好有个年龄相仿的小辈,但阿意不点头,咱们要逼她吗?”

温觅君泄气耷拉下肩,“可……”

邓安国轻拍妻子的肩,打断她:“她十四岁跪在祠堂哭着喊着说死也不嫁人的样子,我一直记着,忘也忘不掉,你我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温觅君眼眶湿润,“知道……”

“那就随她去吧,嗯?”

温觅君叹口气,许久才点了点头,妥协了。

温觅君回头仰视着邓安国,“安国,你知道的,如果换作是恙恙,我不会这么担心,因为是阿意,我才会……”

邓安国缓缓蹲下,双手握住温觅君交叠的两手,“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温觅君困惑:“什么事?”

邓安国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阿意有魂灯。”

另一边,邓意躺在自己卧室的摇椅上,红色油纸伞靠在柜子上,伞柄不在其上。

而邓意手里正拿着那根七节玄青玉竹棍,她来回抚摸,眸色深沉,思绪繁杂。

各大家族都有修降道或降术,而他们邓家,修的降道之一的医道。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提魂灯,百病沉,点魂灯,万鬼焚。

说的就是他们邓家。

邓家人修医道,人手一盏魂灯,医人,焚鬼。

她父亲的是百纳,恙恙的是思泉。

而她……

邓意摸着玉竹棍叹口气,神思忧伤。

她撇个嘴,心想着,还能瞒多久呢……她爸好像已经看出来了……

温觅君听后站了起来,激动道:“有魂灯?”

邓安国点头:“有。”

“可是为什么没人见过?”温觅君疑惑。

邓安国叹息:“应该是阿意不愿意让人见。”

“为什么不愿意?”

邓安国摇头,示意不清楚。

温觅君抓着邓安国的手臂,继续问道:“安国,你是怎么知道她有魂灯的?”

邓安国拿起桌旁一直放着的,不起眼的冬青木枝,“因为灯引。”

“灯引?”

邓安国摸着自己的木枝:“邓家人都用冬青木枝作灯引,为了方便隐藏携带,通常都镶于伞柄之内。”

温觅君转动眼眸,缓缓摇头:“可是阿意没有啊,冬青木枝在她手里根本不回暖。”

冬青回暖,枯木逢春,这是修医道的根本。

邓安国认真道:“她有。”

温觅君思索后道:“你是说……玉竹棍?可是玉竹棍是阿悠……”

“是,是阿悠的,是阿悠的遗物,”邓安国也失了些镇定,“觅君,阿悠已经不在人世那么久了,当初因为阿意执意要留,玉竹棍才没跟着一起入葬。”

“觅君,你要知道,灯引与修道人,同生同死。”

温觅君看着他,示意邓安国继续往下说。

邓安国回忆道:“玉竹棍没跟着阿悠下葬,而那之后,阿意摸冬青树,没有一根木枝回暖,折不了枝,没灯引,修不得完整医道。”

温觅君:“没错……”

邓安国盯着自己手中的木枝,“可是玉竹棍的生气在阿悠离世后,却一直没断过,阿意修医道,虽面上不尽心,但是其实没一样落下了。”

温觅君闭上眼睛,细细想来,觉着邓安国说的都对,每次无意碰到玉竹棍,她总觉得温暖,她一直以为那是阿悠留下的最后一点点气息。

而阿意这孩子,邓安国每回考她,她也总能答上来。

邓安国:“有邓引,便有魂灯,只是不知道阿意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们见。”

沉默良久,温觅君缓缓睁眼,有些哽咽:“我是普通人,与你相爱,与你结为夫妻,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道者根基,你是邓家的奇才,当初那么多家族长辈反对,你还是娶了我。因为娶了我,所以我们的孩子,有可能修不了降道……阿悠就是那样…… ”

修不得降道,却因承了一半血脉能见鬼。

始终摆脱不了成为降鬼人的宿命,永远无法当个普通人。

温觅君捂脸落泪:“阿悠那孩子……一直勉强着……坚持着……直到真的心诚则灵……直到没了性命……”

邓安国拥住温觅君,素来冷沉的眼眸也有了泪光,眉宇间全是惋惜悲伤。

卧室内,邓意握着玉竹棍的末端,而顶端一根流动的黑色烟线下结着一盏灯。

不似父亲的百纳和恙恙的思泉,灯芯都结白芒。

这盏魂灯,赤色灯芯照红光,泣血一般。

邓意轻声道:“赤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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