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陆离突然打断的话语让御帘雾子一脸莫名其妙:“外来者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么说或许你还会继续装疯卖傻,那我就换一种说法吧”陆离指了指下方的祸恙村:“下面所有的村民都可以说是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你全部族人的凶手,而你更是被抬入祭台,用镇魂锥盯住了四肢,足有几年之久。”
“杀己、杀父的仇恨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放下了”陆离敲了敲自己右侧的太阳穴:“这显然是不可能,也不太现实的。”
“可你怎么又知道我放不下呢?”御帘雾子目光依旧哀痛,她再度叹口气:“仇恨的链锁是世世代代都无法斩断的,御帘的传承已经断绝了就算再怎么怨恨他们也已无济于事,我”
但陆离很干脆地打断了御帘雾子:“我当然专门考虑过这种情况。这个世界上的奇人有很多,难免会真有那种完全放下仇恨的人。”
“但是很显然,你并不在这一列人当中。”陆离将前两天问村民们借来的御帘神社祭祀用的典籍以及辻神良藏的笔记拿出:“实际上辻神良藏每年都有去地宫查看你本体祭祀的情况。”
“陆离接着说下去:“其结论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累积,你的肉身已经被怨念完全侵蚀,其本身就已经是个炸弹,它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五根镇魂锥的冲击,如果第五根镇魂锥插入,便会瞬间解体,届时,整个祸恙岛都将被怨念所笼罩。”
陆离放下笔记本:“顺带一提的是,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你,御帘雾子小姐。”
沉默。
冗长的沉默。
但很快,沉默就被御帘雾子的叹息声打破。
她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祸恙村,陷入了追忆中:“为了成为御帘巫女,我从小便接受了严厉的训练,那怕是极冬之日,也必须穿着单薄的巫女服练习神樂舞。”
“再到后来,学习了祈福、颂词,其中就算有困难,我也全部硬挺过来了,一切都只是想让岛民能生活得更加平稳。”
御帘雾子用格外复杂的表情看向陆离:“镇魂锥刺入我的四肢,同时也会将我灵体永生永世钉死在躯壳之上,时刻被怨念刺痛,痛苦犹如刀刮”
她的目光悲伤:“但更让我心寒的是,将我送上祭台的人,正是我一直想要保护的村民,是的,我无法原谅他们,我无时无刻地都在怨恨他们。”
能伤害到你的人永远都是你最爱的人。
那怕到了现在,她都还能品味到当初的绝望。
冰冷的镇魂锥钉穿身体。
铁锤砸下,提起,然后再砸下。
血液飞溅。
骨头与镇魂锥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响声,身体因为神经反射抽搐。
她的嘴巴被用针线缝上,她的痛苦无人知晓。她死于那个黑暗、肮脏的地宫中。
“缘起缘灭,皆因思念。烦忧遁去,心生欢喜。或许这就是我与他们的缘分,切不开,斩不断。”
御帘雾子曾一生为了村民努力完成巫女的各项试炼,也因他们肮脏的杀意而死。
“原来如此。”陆离表情没有半点波动,他冷笑一声:“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吧?”
“动手吧,外来者,镇魂锥能够轻易抹除我这缕思念。”御帘雾子这个时候反倒挺坦然了,她清楚地知道,陆离已经看破一切而她的命运也显而易见。
然后
“你在干什么?”陆离莫名其妙的声音传过来。
“哎?”御帘雾子完全愣住了,她都有些迷糊了:“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我看上去像是那种特别喜欢杀人的杀人狂吗?”陆离反而有些奇怪地反问。
“”御帘雾子很想说像,但她却盯着陆离时不时抬起又放下的镇魂锥不敢开口。
于是她只能面色微妙地开口:“这样可是会杀死所有御帘村民的”
“所以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陆离语气轻松:“况且就我自己的认知来看,那怕是在法治社会,村民们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帮我?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御帘雾子已经有些混乱了:“而你只要再等待几天便能离开小岛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手给弄脏?”
“我可没帮你。”陆离毫不在意道:“我只是一个从外地来的旅客,顺手把镇魂锥插回了你的尸体而已,除此之外,我可就什么都没做了。”
他在顺手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这是你和他们的私仇。”陆离接道:“一切都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时,陆离看着御帘雾子,露出了诡秘莫测的笑容:“是杀了他们,还是原谅他们一切都得看你的想法,而我也就只是你背后微不足道的推手而已。”
察觉到陆离的笑容,御帘雾子一瞬间只觉得寒意四起。
仿佛只要再进一步便会迈入幽邃黑暗的深渊。
但是
她的后路早已被黑暗切断是被祸恙岛民的冷漠残忍所切断的
御帘雾子张了张嘴,目光迟疑,但很快就换作坚定。
她的嘴唇动了动。
但声音却被呼啸而过的海风
完全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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