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轩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直到小跟班在他耳边唤他,他才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背后淌着水,不知道是汗还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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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如被初世羽安排去了御史台,元禄最近在御前侍奉,初世羽见他机灵,索性就留在了身边。
元禄早先出了宫,在百苑楼里安排了一下,晚间初世羽微服出宫,在里头候着人。
不多时,厉埏川推着门进来了。
初世羽见了他,替他斟了一杯酒,说:“弛越,坐吧。”
厉埏川愣了愣,说:“陛下,这是…”
“不必以君臣相称,今日我们只是兄弟。”初世羽走过来,拉着厉埏川坐在了位子上,说:“我好不容易抽了空出来见你,你就不要搞这么一套了。”
厉埏川抬眸看他,说:“陛下怎么了?”
初世羽在他来之前就喝了小半个时辰了,他有些醉了,面颊微红,压着厉埏川的肩膀缓了一会儿,说:“阿埏…”
厉埏川舔着唇角,说:“陛下可是遇到了这么事情?”
厉埏川扶着初世羽坐回来,听他说:“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当上了皇帝,你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跟之前一样。可是,可是我当了皇帝,只能把你放在北骊,我甚至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你跟以前一样对我好,我就不用对不起你,不用觉得自己很没用…”
厉埏川叹了口气,说:“陛下,弛越的父亲葬身于北骊,我在那里留着,就像和父亲在一起,和他一起替陛下保护北骊,保护大虞。陛下不必觉得对不住臣,这是臣的本分。”
初世羽抬起了头,抓着厉埏川的腰带,说:“阿埏,和我做兄弟,很累吧?”
厉埏川摇摇头,说:“没有。臣一直很感谢陛下,让臣有足够多的尊荣。”
“你骗人。”初世羽松开了他,说:“你是个骗子…”
厉埏川无奈的笑了笑,说:“嗯…我是个骗子。”
初世羽抬头,动了动嘴唇,好半晌他才说:“阿埏…对不起,我,我,不能让你回北骊…”
厉埏川原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一直心存侥幸,希望陛下不要说,可是真正被初世羽说出口时,厉埏川的心还是被猛揪了一下。
初世羽流着泪,他说:“我是皇帝,我食言了…”
厉埏川自嘲般的笑了笑,他能说什么。他要控诉初世羽出尔反尔吗,还是求着他放他回去,还是用北骊铁骑威胁他?这不现实。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厉埏川是这皋都里的金丝雀,别的作用不提,刚是放在初世羽身边,就是一定的威慑。
杀一儆百,厉埏川只能认!
初世羽是皇帝,掌人生死,他可以死,但萧启靖和尚洛秋不行,他们要回北骊,回家里去,替他看着用父亲尸骸建起来的北骊,厉埏川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点愿望了。
卑微又可笑。
初世羽的衷肠今夜全都吐出来了,厉埏川有血有肉有心,他自己的眼泪模糊的都看不清楚东西,还帮着初世羽拭泪。
厉埏川扶着初世羽,说:“元禄,马车可备好了?”
元禄给初世羽裹上了衣裳,说:“在外头候着呢。”
厉埏川扛起初世羽往外走,将他塞进马车里,嘱咐元禄说:“回了宫就准备些醒酒汤,务必看着陛下喝下去。”
元禄火速点点头,让马夫驾着车回了宫。
厉埏川也喝了不少,他一整日忙着没吃饭,此刻胃里绞着疼,马车刚一出视线,厉埏川就赶忙到了巷口,扶着墙,将满腹苦水尽数呕了出来。
真他妈难受。
厉埏川抬袖打算擦嘴,被人拽着手臂转了个身。
厉埏川皱了皱眉,看清了那人模样,说:“怎么了。”
卓染递给他手帕,笑了笑,说:“总督还有这副模样呢?”
厉埏川接了手帕,揩着唇角,说:“你怎么在这儿?”
卓染歪着头,从袖中拿出了指环,说:“我来换我的兔子。”
厉埏川被逗笑了,他从腰间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他摆了摆手,说:“没带在身上。”
卓染收回了指环,转身就要走,说:“那就算了,改日你带了我再还给你。”
“慢着!”厉埏川拦着她。
卓染转过身,说:“怎么了总督,想再打一架?”
厉埏川摇摇头,说:“不打。你送我回去,我就把香囊给你。”
卓染笑了声:“我要保护好自己。这更深露重的,万一被哪匹狼咬了一口,我连逃都没地方。”
厉埏川叹着气,说:“我若有本事咬你,现下你就不在这里站着了。”
厉埏川抬起了手,卓染扶着他,说:“总督说话算话,不要骗我。”
厉埏川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现在可是司业,我敢骗你吗?”
更深露重的,狼跟着兔子回家,白日雨水的味道还没走掉,狼循着味儿,让兔子跟着他的方向。
狼忘记了,他是怎么到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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