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埏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熊正毫和常胤郁被打得不轻,现下两人都被抬了回去,谁也动不了了。
系宇递给厉埏川一杯水,说:“主子,喝点水吧。”
厉埏川没动。
吴松给厉埏川盖上了大氅,低声说:“嘘,主子心情不好,别吵他。宇哥,钊哥怎么还没回来。”
系宇拉着吴松坐到了马车外边,隔着帘子,系宇轻声说:“顾钊去给臭熊和常狗送药了。”
吴松眨着眼睛,说:“主子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钊哥怎么敢啊?”
系宇叹了口气,说:“是主子让送过去的。这次的事情就是武修亭故意的,他故意激怒臭熊,就是想让主子难堪,关键是臭熊耐不住性子跟人动手,武修亭一旦上奏这件事情,受罚的还是主子。”
“所以主子只能说把臭熊和常狗打一顿。”吴松点点头,说:“武修亭是坏蛋,以后离他远一点。”
系宇说:“主子要护着禁军,就得放下面子,他才不忍心罚我们呢,所以挑了最好的药送过去了,只希望臭熊以后要学会忍耐。”
吴松回头挑着帘子,看厉埏川睡得好,就轻轻放下帘子,说:“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吧,主子看起来累极了。”
系宇点点头。
***
卓染没有回任何地方,她掏干净了银子买醉。什么恶作剧,那就是有人在提醒她卓廷的后果,在警告她她自己的结局。
卓染喝着酒,明明是所有人都钟爱的酒,可是入肚穿肠蚀胃,疼得她分不清方向,她怀里抱着酒,往嘴里边灌,要是喝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多好啊。
可是她又不敢,万一自己还想活着呢。
卓染在大街上挪着步子,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了,只知道酒很好喝。
吴松戳了戳系宇的手臂,指着前边,说:“宇哥,你看,是卓…”
系宇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相信卓染会喝成这副模样,他看清了,说:“真是她?”
吴松钻进了马车,他轻声说:“主子,我们见到卓染了。”
厉埏川没听清楚,他睁开了眼,说:“谁?”
吴松说:“是…卓司业。”
厉埏川扯开了大氅,掀了帘子往外走,果然见到卓染抱着酒壶,靠在围栏上吹风。
厉埏川跨下马车,他走了过去,卓染朝后一看,见到是厉埏川,她抬唇笑了笑,说:“总督啊…”
厉埏川夺过酒壶,说:“和谁喝成这样?”
卓染要抢过来,厉埏川不给,卓染就瞪着他,说:“坏人,混蛋,天杀的厉埏川!”
厉埏川皱了皱眉,扔了酒壶,将大氅裹在卓染身上,说:“想喝就来我府上,酒管够,去不去?”
卓染扶着围栏站稳了,说:“去!”
厉埏川把人一把抱起来,头埋进了大氅里,系宇和吴松很自觉的让开了道,厉埏川把人塞进了马车里。
卓染裹着大氅,闻着味道,说:“…厉埏川,你带我去哪?”
厉埏川暖着她的身子,说:“去喝酒。”
系宇着人上了菜,又端来了酒,和吴松回了房间。
厉埏川将酒壶塞给卓染,说:“还能喝吗?”
卓染趴在桌子上,点点头,说:“喝啊。”
厉埏川没有动筷子,直接干了一整壶,胃里火辣辣的烧着,厉埏川却觉得很爽快。卓染撑着头看他,说:“总督也有烦心事啊。”
厉埏川没说话。
卓染兀自喝着酒,也不说话了。
厉埏川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他从前想,即便他现在是禁军总督,好歹之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冠军侯,做什么都应该被事事尊重,可现实告诉他他在做梦。
他留在皋都,就等于被折断了翅膀,旁人可以肆意踩在他脸上叫嚣,也可以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因为他现在是个质子。
质子不配拥有自尊。
厉埏川做惯了云端上的人,这几年处处被打压,他害怕自己失去翱翔天际的能力,所以一直在挣扎,可是挣扎无效。
他想保护禁军,这些人不顾生死的跟着他,他就是那些人的神,可是今日武修亭敢当众踩他,就是仗着自己比厉埏川潇洒。厉埏川是初世羽的棋子,所以不需要对他客气,禁军不过是运了军饷就深得前线将士信赖,他们不过是伙杂役,自然比不得兵部的人金贵。
武修亭料定厉埏川不会给自己使绊子,这么些年了,他听说的看到的已经都多了,所以他毫不畏惧。
厉埏川很难过,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责令原本就没有错的人,放过那些真正的罪人,他很煎熬。
且不说熊正毫,刚是常胤郁仗义出手,在北骊他也是这样做过的,他在全盘否定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行事作风,厉埏川不再是厉埏川,而是欺软怕硬的废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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