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薄妄脸色一度黑到了极点,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上了膛、末端仍微微发烫的枪。
在这样的气场下,就算是他下一秒就开枪,似乎都不会令人意外。
陆行深终于整理完了袖口,抬头对上傅上校锋芒毕露的视线,不带一丝情绪与温度地继续道,“如果是因为非法改装,上校就不必将他也当做共犯带走了。
“作为一个昨天才遭遇歹徒袭击,为逃命摔伤肢体的平民,他完全符合申请并佩戴外骨骼装置的要求。”
“受伤?”
傅薄妄听到这个字眼微微蹙眉,直接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人。
夏歌被他盯地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向后躲。
啊这这,他不知道还要装受伤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身后的陈笑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上校!他……确实受伤了,我可以作证,那天是我为了带他离开,从海边很高的礁石上跳了下去。”
陈笑年最初声音还挺大,在傅薄妄的视线挪过去时,越说声音就越小,被盯得头皮发麻,还是攥着拳头说到了最后,
“是您害他受伤的。”
傅薄妄还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出乎意料地,旁边的楚越也跟着上前一步,和陈笑年并肩挡在林玉音面前,
“上校在说好了让我们配合行动的时候,可没说歹徒会带着那么可怕的武装出现,要不是林玉音恰好把那些家伙引开,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人质了。上校,希望您不要在这种时候还追究他的责任。”
楚越看着人高马大的,脾气也是很冲,热血上头的时候,愣是对上傅薄妄都没打怵,
“而且您答应过我们,配合这次行动,就会尽可能不耽误我们的作业进程,林玉音——他也是我们按时完成作业的重要因素,鸽了我们那么久,总不能最后几天他终于肯来了,又被您带去审问。”
夏歌愣愣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被维护了。
但……但他确实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和上校扯上太多私人之外的关系,哪怕只是走走流程带去问几句,他仿生人的身份都会随时暴露。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在他紧张时,颜晓枫也凑了过来,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歪头望着夏歌,然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笑了一下。
傅薄妄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几个人,并未同他们争执。
只是有些惊讶,而后嗤笑了一声。
“年轻人。”
天真,愚蠢,意气用事,不顾后果,自以为是。
但并不令人讨厌。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傅薄妄改口道,“但是下次再让我碰到这种事,就要一切按程序行事了。”
这话一出,轮到其它人惊讶愣住了。
傅薄妄也能这么好说话?
陈笑年更是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没派上用场,总觉得哪里不对。
下一秒,刚说要既往不咎的傅上校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人,站在‘林玉音’面前。
身侧,始终没出声的颜晓枫却没像两个同学一样让开,而是坚定地握住了‘林玉音’的右手,用力攥住。
无形中的力量,让夏歌忽然就没那么慌张了。
他沉住气,仰起脸看向傅薄妄。
“多谢上校。”
傅薄妄却是垂着眸,看了他一会儿才说,
“我之前说期待再会,是认真的,但我期待的再次会面,并非今天的这种。”
夏歌:“……”
“所以今天的不算数。”
傅薄妄略一勾起嘴角,笑得肆意,“放轻松,我像是那种把未婚伴侣拷走审问,丝毫不留情面的人么?”
夏歌:“嗯……哈、哈,好。”
非常像,谢谢。
“好好养伤。”
说完,上校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薄妄的副官和其它战友们,也已经在不远处候命,七名歹徒被跟着带走。
公园四周的道路封锁也跟着解除,再过不久,只要审问出被偷芯片的下落,被偷走的作业就能寻回。
陈笑年几人立刻朝着夏歌围了过去问东问西,在确定傅薄妄离开后,叽叽喳喳地吐槽刚才的惊险。
夏歌被他们挤在中间,朝着公园里走去,来到最初的那个桌子前。
楚越留下的大脚印还在椅子上留着,他啧了一声,抬手就用自己的袖子给擦干净,亲自坐在上面,然后又觉得不妥,换了个椅子,按着夏歌的肩膀坐下。
“林玉音,我……哎你别这么看着我!”
夏歌:“啊?哦……”
他默默挪开视线,低头看脚。
“我之前对你有偏见,态度也很差,还凶你,是我不好,对不起!”
说着,楚越面对着夏歌,夸张地鞠躬,又重新站起,别别扭扭地说,
“不过我确实有点生气你不来作业的事,一开始他们说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我还不信,以为你装病……这个事也是我不好,对不起。”
颜晓枫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不过忍住了,跟着说道,
“我也是,对不起,还有,多谢你刚才帮我们引开坏人,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
“我,我……我很高兴,谢谢你们。”
夏歌缩着肩膀,坐得笔直,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茫然地看着他们突然对自己又笑又感谢还道歉,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眨着眼应下,然后求助般地看向陈笑年。
他没有这样的经验,反应都慢了半拍,这样的反应落在陈笑年眼里,倒是非常合理。
仿生人嘛,没有办法立刻理解认知人类的社交和情感,是多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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