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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你疯了?”他也不叫对方阿清了。

裴父脸上阴晴不定,从薛清嘴里第一次听到分家,他确实惊讶又不满,他人都没死,分什么家?

就算分家,也不该薛清来提议,否则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如今发夫不帮着解决问题就算了,还让村里人看更大的笑话,这像什么样子。

他铁定薛清是在闹性子,真心和离?那是不可能的。

阿清要是想和离,早就在母亲纳二娘的时候便提出,怎会拖至今日,阿清还是欢喜我的。

不愧是相处二十几年的人,薛清只需一眼,对方的所思所想全然知晓。

他自小定亲开始爱慕眼前人,成亲后两年无所出,丈夫全力呵护,纵然被裴祖母百般为难,他也不曾动摇半分。

那段时光,是他最难忘也最幸福的两年。

或许丈夫的疼爱也是有花期的,绽放后,自然凋落。

无所出终究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点,二娘进门,不出三月自然有喜,整个家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这一大家子喜悦的心情,总觉得丈夫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甜言蜜语停留在表面,特别是二娘的小儿子出生,好像什么都变了,如果说裴大出生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么只比裴瑶小半月的裴聪呢?

这就是命吧,他接受裴郎的心一分为二,但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受人贱卖。

当年饥寒交迫,裴郎甚至找过镇上的牙子,想把星哥儿卖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为妾。

一日他去镇上交工,适逢陆家找来,裴郎见人聘礼给的多,便应允下。

既成事实,他还是让自己大哥去隔壁村打听这户人家的为人,才放心下。

三年来,他头顶着卖儿的愧疚不敢与之见面,今儿去镇上当铺典当裴郎赠与他的定情信物,听闻陆一鸣平安回来,待星哥儿不薄,才算把心真正落下,也没了后顾之忧。

信物不再,深情何留?

“我没有发疯,”薛清眼神清明,不似玩笑,“当年你和二娘商量着把星哥儿卖给牙行,我听见了,只是这事没成,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没提。”

见到两人神色有些惊慌,他心里没有痛快之色:“如今这事,只因裴大不同意,二娘联合其兄,灌醉裴大,趁机让他签字画押,卖我家瑶儿。”

二娘从裴父胸口抬起头,指着薛清愤怒道:“你血口喷人!”

“我确实没有证据,这事也只有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一两银子,我不相信二娘拿不出来。”

“近三年靠着陆家的接济,裴家早已渡过难关,裴郎送与你一根银簪子和一只玉镯的钱,还是从我们大房拿的。”

“不说这些工钱,借着裴大赌钱赌输的名义,二娘实则暗地里将钱过给真正沾赌的大哥,这事儿,只要上了镇上的赌坊,一问便知。”

薛清一直留意裴父的神情变化,自然注意到对方听闻此事并未勃然大怒,脸上显现的是惊讶之色,诧异薛清是怎么知道这件那事情的。

薛清面色煞白,形槁心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期待彻底泯灭。

原来裴郎早已知晓这件事,甚至,这其实就是一场戏,只为了将瑶儿卖与皮癞子的戏码!

“阿爹!”

“小清!”

薛清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接住,这人体格健硕,与陆一鸣不相上下,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大堂格外明显,后背深色的汗渍清晰可见。

“舅舅......”

薛清的大哥,也就是裴星的舅舅将怀里的人交给裴星。

他起身推开二娘,抓着裴父的前襟,一拳一拳下死手。

要不是今早当铺的熟识告知他小清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裴家发生的事情,平白让自家弟弟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人渣,亏他当年死皮赖脸向自家二老发誓,绝不让小清受委屈,前两年二老看在眼里,逝去的时候还念着这人的好,欣慰离去。

可这人呢?

以为小清没了父母便能随意对待是吧?把他这个大哥放在哪里?今儿不打死对方,他就不姓薛。

薛家老大不愧是混镖局的,这下手是快准狠,就算曾经是猎户的裴父也不是对手,那一拳又一拳是真的往死里打,鼻青脸肿不说,再打下去,恐怕真得出人命。

周围的人不敢上前阻拦,薛清还没回神,陆一鸣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薛阳挥舞在空中的手臂。

裴父气息微弱,脸已经被揍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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