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没想到唯一一个把她这不起眼的土方儿听进心里去的人,竟会是看上去桀骜不驯的大小姐。
她很是高兴,同时又有些吃惊。怎么一个梨,还有那么多种的吗?她完全不知道啊!她平生只见过一种梨……
迟疑了片刻,春娘道:“就……那种黄黄的、大大的,我也不知道它叫……”
佑君抬手打断了她:“行了知道了。那花椒呢?花椒要怎么处理?”
“把梨洗净去皮,一剖两半,把花椒一粒一粒嵌进梨肉里;或是挖掉梨核,把花椒填进那个坑里,然后上锅隔水蒸。蒸熟了把花椒掏出来,吃那梨肉就行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瘦瘦小小的天赐,想了想又道:“若是不喜欢这么吃,或是宝宝还小吃不了,也可以把梨切小块,和花椒一起煮水,单喝那椒梨汤也是可以的。我儿子就是这样,喝了两天就不怎么咳了。
不过,只能是受寒着凉的咳嗽才可以用这个方子,若是风热咳嗽和那种肺燥的咳嗽是不能用的。因为花椒是个热性的东西,热咳嗽再用花椒就像火上浇油,会越吃越严重的。”
佑君一声不吭地听春娘说完,若有所思地瞅了她好一会,才待笑不笑地说:“倒是没瞧出来,你还懂的挺多的呢?”
春娘红了脸,羞赧道:“没有,不是的……我们乡下人因为穷,请不起大夫也没钱抓药,所以平时好多小毛病只能自己琢磨着用一些不花钱的土方子,有时也能治好的。不像你们有钱人家有那么多的讲究,一个小咳嗽都要请什么神医又是什么太医的来瞧……”
她用手轻轻分推着天赐的胸口两侧,轻声道:“其实,我瞧着小少爷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寒凉着了一点而已。因为身子骨不壮实,所以看上去有些严重。”
佑君做出满脸不屑的样子,哼了一声:“你懂?你比太医还懂?行吧,我且按你说的这方子先去蒸这个梨,我弟弟若是吃好了我自然谢你;若是没效果,我再来跟你算账!”
她作势用手掌在春娘脖子上高高地劈了一下,又道:“花椒的用量是多少,你还没说呢!”
春娘一下子又被问住了。
用量?一个这……还有啥用量?她就是随手抓一小把的啊。
她想了想,把五个手指头合拢起来向上一捏:“就……这么多就好。”
佑君圆睁了双眼,惊愕又嫌弃:“这又是几钱几分?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就随手一抓?什么方子啊连个用量都没有?”
春娘讪讪地搔了搔头发:“那就……二十粒吧?其实也不拘的,反正又吃不坏……”
佑君十分无语,勉强说了声“那行吧”,便转身一阵风地跑了。
没过多久,她又返了回来,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小钵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一碗花椒蒸梨。
淳于氏扛不住困,早已被常嬷嬷劝着去睡了;常嬷嬷在等萧岳请郎中回来,也半倚半靠在榻上打起了瞌睡。
余者几个丫头见主子睡了,又有春娘照料着天赐,估摸着一时叫不着她们,也都悄悄地各寻地方歇着去了。
佑君端着钵子进来的时候,见房里灯火通明的却是一个丫头都没有,只有春娘一个人抱着天赐在房里来回溜达着,边溜达边轻轻地哼着眠歌。
佑君怒从心头起,立时就要张嘴骂丫头,却见春娘急急地冲她摆手使眼色,只得暂时忍了怒气,走过去问:“羁哥儿睡了吗?”
天赐倒是没睡,正偎依在春娘的怀里玩自己的手指头,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不错眼珠地瞅着佑君走过来,忽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接接?”
佑君愣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道:“他是在叫我吗?他怎么说话了,他都不会叫人的啊……”,说着便把脸凑到天赐面前,激动地说道:
“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啊天赐?谁教你的,来来你再叫我一声,叫啊……”
天赐便又眨巴着小眼睛一口气叫了好几声:“接接?接接?接接!”
佑君喜得手舞足蹈,简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忙忙地放下钵子,把天赐从春娘怀里抱了过来,在他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激动地对春娘道:
“他第一个叫的人不是娘,也不是爹,是我,是我呀!”
春娘也瞧着高兴,笑眯眯道:“因为弟弟喜欢你呗!可见你平时对弟弟很好。”
佑君一扬下巴,得意道:“那当然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
说着自己又有些不甘心,点着天赐的小脑门咬牙切齿道:“我天天教你说话你都不吭声,怎么她一抱着你,你就会叫人了?小坏蛋,没良心!”
天赐却不理会姐姐的咬牙切齿,伸出两只小手捧着佑君的脸,继续奶声奶气地不停叫着:“接接?呃呃……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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