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地问道:“为何要去县令大人家?我去了又是做什么呢?”
常嬷嬷一脸的轻描淡写:“不用你做什么。今天姑爷要去县衙和那高县令谈点公事,恰好今儿又是冬至节,谈完了高县令要在家里请姑爷吃个便饭。你陪着姑爷去敷衍他们一下就完事。”
“哦……”春娘沉吟着,心里越发不解。她看了萧岳一眼,半吞半吐道:“可是这样的大事,为何要我去?我去……只怕不合适吧?”
常嬷嬷从春娘怀里把天赐接了过来转交给翠果,依旧淡淡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甭想那么多。这算个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宴席罢了。赴席去姑爷身边需要有个跟着伺候的人,你去了不用多说话,自然也不会有人问你。”
春娘只觉得此事很不同寻常,但因为从来也没有经过见过这样的事,心里虽有些疑问,竟都不知该从何问起。又见萧岳亦是淡淡的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不妥?
若是真有人问起她来,最多,就说自己是萧大官人的丫鬟呗?
春娘放了心。人一放松了,心思也就活跃了,她这才意识到,她要陪着去拜客的地方是县太爷家……啊!县太爷?!
她一个连里正家小闺女的满月酒都不在被邀请之列的人,怎么一下子就要去县太爷家赴席了?她可是个连衙门口朝哪开都不知道的人!
春娘忽然紧张起来,紧张里又夹杂着些莫名的小兴奋。
哎!她惭愧地承认,自己的确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妇人啊。
常嬷嬷开箱检出她的一套衣裳递给春娘:“去把衣裳换了,这就出发吧,别让姑爷等着你。”
春娘接过来看时,见是簇新的一套酱赤色暗蝠纹对襟通袖袄,袖口领口滚着油光水滑的狐狸毛出锋;下边配的是一条玄色十六幅铁线裙子。另外还有一个水墨绫子包袱里还包着一领同样簇新的出门御寒穿的铁锈灰多罗呢披风。
这套衣裳常嬷嬷穿是再合适不过了,穿在十八岁的年轻小娘子身上,就显得老气持重得过了。
但春娘一点也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瞧瞧这衣料,厚实、挺括、细滑又柔软,她完全不认得是什么材质,但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料子。
她用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衣服上精致的暗纹,只觉得心里欢喜得很。
啊,她从来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简直都舍不得穿了!
春娘换好衣裳从里间走了出来,面带红晕,神色间微有些局促。淳于氏和常嬷嬷对视了一眼,俱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是这个意思,这个感觉对头。
春娘自己也很开心,仿佛八岁那年娘亲还活着的时候,她眼巴巴地盼啊盼啊盼了一整年,在年三十儿的晚上,娘亲终于东拼西凑地给她缝制出了一身新衣,一大早她就欢天喜地地穿着新衣裳骄傲地扬着小脑袋迫不及待地出门拜年去了……
可惜,她的娘亲就死在了那年的春天,从此以后她好像再也没穿过新衣裳了。
春娘微湿了眼眶,不经意间一抬头,却对上了两道深邃如潭的视线。
萧岳远远地坐在那边太师椅上,隔着翠果、天赐和常嬷嬷,隔着几个小丫头的窃窃私语,正静静地打量着自己。
春娘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因为他那双眼睛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了,看得很仔细,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游离。
然后他唇边虽然好像也带了一丁点儿笑意,但是目光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还微微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呢?这衣裳她穿着不好看么?这样子跟他出门他不满意?春娘心里有些焦灼,复又低头打量了自己两遍。
可是……她觉得挺好的啊,这衣裳这裙子这披风,除了肥大了些,她觉得每件都不要太好!
他究竟是哪里不满意了?真是的,矫情!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