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眼睛的人,没有一人在见过丹霄圣君的样貌后不折服于他的风采。这世上有耳朵的人,没有一人在听过丹霄圣君的事迹后不钦佩于他的人品。”
“据说丹霄圣君有两样法宝,一柄小剑,名为凤凰羽剑,如臂指使。一柄本命长剑,名为玄冥离火剑,拔之天地变色。遥想五百年前,丹霄圣君正是凭此一剑斩杀魔主……”
台上的说书人一手折扇,一手惊堂木,滔滔不绝。
台下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只偶尔议论两声。
这样的故事每日在俗世的每个茶楼说书人嘴中上演。自从五百年前丹霄圣君一剑斩杀魔主,这样的故事就被传颂了五百年,时至今日,依然人人想听,人人爱听。
即使是修真者往来如云的玄水镇也不例外。
“爹爹,我有眼睛有耳朵,我好想见见丹霄圣君呀!”
垂髫稚子拽着身旁男人的一角,圆乎乎的脸蛋上是一脸的神往。
听到这番童言童语,听书人连忙抱起自己孩子:“那可是圣君,我们寻常人怎能随便想见就见?”
眼见自家孩子瘪起了嘴,他又忙不迭安慰:“当然也不是不可能,咱们玄水镇日日都有修者来,说不定哪天就能见到了!”
玄水镇是天衍城的城外镇,天衍城的上空禁止修者飞行,因此绝大多数修者在进入天衍城之前都必须先落地经过玄水镇。
只是那些大人物哪是那么容易就叫人看见的,出门在外多半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男人也只是在安慰自家孩子罢了。
更何况,又有谁不期待着能见一面传说中风采卓然的丹霄圣君呢?听书人虽然是在安慰,但心里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
桌上的其他人眼见这小娃娃可爱,也跟着七嘴八舌道:
“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你直接去昆仑山拜师,就能见到丹霄圣君了!”
“昆仑山哪有那么好进,天下修者那么多,又有几个能进昆仑山?”
“娃娃还没去拜师,你倒先说起丧气话来了!”
“你们别吵啦,我要继续听丹霄圣君!”
“……”
茶楼的角落里坐着一桌修者。他们都是一身灰衣,头上包着同色的布巾,是附近灵光山上的照阳宗子弟。
照阳宗在玄水镇上有些名气,每隔几年便会过来收徒,因此照阳宗中的修者也颇受玄水镇上人的敬重。这几位灰衣修者自成一桌,旁边桌上的人说话的声音都要小一些,以免惊扰道长。
这桌上一位肥头大耳的小胖子显然已经听见了刚刚前边桌上的小声起哄。他面露不忿,忍不住问身旁须发皆白的老者道:“师父,丹霄圣君真这么容易见到吗?”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朝天的鼻孔恨恨地喷了一下:“勿听蠢货胡言乱语。丹霄圣君乃是当今九州第一人!只差半步即可飞升成圣!他从未收徒,必然是在等不世出的天才,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等凡夫俗子?!”
小胖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同时他心里又很不高兴,就为师父的那句“不世出的天才”。
小胖子从小在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爹娘仆人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后来他入了照阳宗,师从掌门座下,更是在这玄水镇上风头无两,一直认为自己所拥有的都是世间最好的。
如今听到这世上有更好更厉害的更被世人敬仰的修者,他自然怨怼起对方怎么就没有看上自己。
他怎么可能不是不世出的天才!
小胖子的怨气无处发泄,毕竟身旁就是他的师父和同门。因此当他的目光落到茶楼门口时,他感到自己的出气筒来了。
“师父,我看见了之前的一位朋友,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老者摆了摆手:“早点回来,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宗门了。”
凭他的实力,自然是能察觉出这座茶楼的门口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自家小徒儿是不可能跟门口的乞丐是什么朋友关系的。
但是老者不在乎,他们是玄水镇备受尊敬的照阳宗,区区一个小乞丐在他眼中并不比一只蚂蚁要重要多少。
因此,只要小徒儿不耽误了行程,对方所做的事情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胖子兴奋道:“是!师父!”
*
“起来起来!咱们茶楼不是乞讨的地方!要饭到别地要去!”
茶楼的伙计拿着柄笤帚轰着茶楼门口台阶旁边缩着的人。
这人身材矮小,衣衫褴褛,满是补丁,身上虽然沾着些灰尘,却意外地比起街上的其他乞丐要干净得多。
笤帚前端重重地打在小乞丐的身上,又细又硬的高粱糜子如同细鞭子抽过去,叫那瘦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对方扶着台阶想要站起来,按在台阶面上的手骨瘦嶙峋,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往外凸,活似黄泉底下的骷髅架子从地底伸了上来。
茶楼伙计没注意到这只手,只看见对方扶着台阶和墙壁站起来后身上格外空荡的衣服。这小乞丐扶墙低着头走了两步,速度很慢,身体一歪一歪的,像是腿瘸了。
茶楼伙计难得动了点恻隐之心,从蒸笼里摸出个最小的馒头叫住了对方:“诶!等一等!”
小乞丐因为腿瘸本就没走两步,这下被人从身后一拽差点摔倒。还没等他稳住身体,一个馒头被急匆匆地扔进自己怀里,那台阶上的茶楼伙计望见他的脸,如同避瘟疫一般跳回去,手里拿着笤帚,嫌恶地高声道:“给了你吃的,你就快走吧,别在这挡着我们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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