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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融融,绛雪院后方有一片小小的桃林,宋姮饮了些桃花酒,眠于桃树底下。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荒唐又可怕。

她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身上浅粉色的春衫已湿透 。

她急促的喘息着,明媚的小脸潮/红,双颊如染桃花,似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画眉见她梦魇,忙放下手中遮阴的团扇,掏出丝帕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香汗,她关切道道:“姑娘怎么了?”

姑娘长大后,五官渐渐长开了,夭桃秾李,妩媚中透着清纯,身段儿玲珑纤细,细腰上下的弧度比其他的京中闺秀都要显眼,画眉每每看她,心跳都要快几分。

她素来喜欢桃花,爱粉色衫子,人又俏媚活泼,像桃花精一般。

宋姮涣散的眼神渐渐清晰。

她看到眼前烂漫的桃林,阵阵桃花香萦绕在鼻端,春日暖融融的阳光斑驳的落在她身上。

又瞧了瞧画眉微显圆润的脸颊,长长吐了口气。

她抬手轻揉额角道:“适才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她没有细说,她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思绪。

狂跳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这十来天也不知怎么了,她总是重复的做一个梦,这个梦断断续续的,仿若前生所经历之事。

宋姮下意识的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画眉见她拧着黛眉,便知她做的一定不是好梦,她问:“姑娘梦到什么了,可怕么?”

宋姮抬起头来看了画眉一眼,迟疑片刻,摇头道:“记不清了……”

画眉:“……”

宋姮没去看画眉的反应,搭着她的手站起身来,落花从她身上垂落,周身萦绕着一股桃花香,她道:“回院子。”

画眉提醒她道:“姑娘不是还要采摘桃花做桃花酒送给小侯爷吗?”

宋姮抿着红唇,闷闷道:“不采了。”

回到院子,宋姮刚换了身绣桃花的浅碧春衫,春莺打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嫁衣,春莺脸上带笑道:“适才老爷从宫中回来,带来皇后赐给姑娘的嫁衣,姑娘快看,可漂亮呢。”

她爹爹宋星河,是当朝丞相,她在兄弟姐妹当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姑娘,这是爹爹带她回来时,给她安排的身份。

有一天她躲在爹爹的书房听到事实的真相,她才知道她的生父并非丞相,爹爹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在府上不受任何委屈。

爹爹一直很宠爱她,胜过所有的亲生儿女,皇后是爹爹的堂妹,她按着辈分唤一声姑母,两家虽同宗同族,但关系并不亲近,皇后这般重视她,是因为爹爹身居高位又偏爱她之故。

春莺将嫁衣在她眼前展开,宋姮见了,头顶仿佛炸开一个惊雷,脸色发白道:“拿开,我不想再看到这件嫁衣。”

和那个梦里的嫁衣一模一样。

彩绣龙凤对襟大红袖衫,衣领上的扣子是红宝石雕成牡丹花状。

她一直以为自己反复做梦,是因为近段时间太想萧子谌的缘故。

如今这一件事,便印证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梦,那是她的上辈子,都是真的。

宋姮脚底发软,连忙扶着一旁的香几。

她和萧子谌的婚期就在今年年底。

春莺见她这般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将嫁衣收起来。

画眉扶着宋姮在绣墩上坐下,好一会儿,宋姮才慢慢缓和过来。

她已下定决心,她必须和萧子谌解除婚约,不然梦里悲惨之事,她还要经历一次。

那个梦开始于洞房花烛夜,她误饮下了药的酒,昏昏沉沉与一男子行夫妻之礼。

到中途时,药效退去,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她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腰上的夔纹玉佩不住的晃动,那块玉佩她认得,是太子的。

萧子谌来到洞房时,看到浑身脏污不着寸/缕的她,他用被子盖住她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吼道:“是谁……到底是谁!”

她看到他愤怒的眸子中透着厌恶,她抱着被子蜷缩起来,她知道萧子谌定然是嫌弃自己身子脏了,她拼命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仅凭一块玉佩,根本不能指证太子,若她说出来,定然会被扣上一个污蔑太子的罪名,到时不仅是她,萧家也会跟着倒霉,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

然而萧子谌却觉得她在故意隐瞒,甚至怀疑她勾搭奸夫,他瞒下此事,从此以后却再也没碰她,三年后,爹爹被冤入狱,萧子谌带回了他的外室和四岁的孩子。

他逼她接纳那个女人:“宋家已经完了,你若识趣,本侯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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