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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厅散去后,宋姮来到了宋星河的玄清阁。

宋星河刚喝盏茶的功夫便见宋姮来了,他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抬眸道:“晚晚有话要说?”

宋姮屈膝行了一礼,问道:“林姨娘到底跟爹爹说了什么,爹爹才不得已让步?”

宋星河已猜到她来是为了这事,他靠坐在椅背上,眉头皱了皱后又舒展开,他道:“此事,你别问了。”

宋姮便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连累她名声这么简单,她道:“是不是跟女儿的身世有关?”

宋星河连忙否认道:“不是,你不要多想。”

见宋星河这般着急否认,宋姮更确信自己猜测属实,她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白茉儿,可她娘是忠烈之后,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可为何爹爹如此忌讳?

这个疑问,盘踞在宋姮心里有很多年,终于忍不住问出口:“爹爹,女儿的亲爹到底是谁?”在那个梦里,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既然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弄明白。

宋星河沉稳的脸上终于露出诧异之色:“你都知道了?”

宋姮轻轻点头:“那年爹爹和常叔在书房里说的话,女儿都听到了。”

宋星河听罢,沉默许久,方才叹了声道:“其实爹爹也不知你亲爹是谁,你娘死都不肯告诉爹。”

他见过几次,依稀记得是个风采过人,高大魁梧的男人。

义妹生下孩子之后,那男人便不知所踪,后来他问过白茉儿此人的身份,白茉儿只字不提,后来他去查了此人,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是西靖人。

若此事传出去,众人会怀疑宋姮是西靖人的后代不说,还会认为他相府勾结西靖人,到时候给他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宋府便保不住了。

见宋姮眼底露出几分失落,他温声道:“晚晚,爹爹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即便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万万不能说出去。”

宋姮知道宋星河说的必然是实话,可宋星河越是这样说,她心里的疑惑就越多,她没有继续问,她点头应下:“爹爹,女儿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爹爹永远都是女儿最亲之人。”

从玄清阁出来,走到半道上,便遇上鸣筝,鸣筝见了她便露出笑脸:“四姑娘,公子请您去沉雨院喝茶呢。”

宋嘉言诚心相邀,她自然要去。

她在茶室见到宋嘉言,宋嘉言一身涂白银绣水纹滚边直身,头束玉冠,他正垂眸煮茶,依修长的手指握着紫砂壶正在斟茶,姿势优雅至极,冷白俊美的脸笼在茶烟里,似仙人从云端显颜一般。

宋姮烦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她走过去,喊了声:“长兄。”

宋嘉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点点笑意:“坐。”

宋姮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宋嘉言朝她递了一盏茶,紫砂茶杯,宋姮接过来,一股浓烈的茶香扑鼻,她:“是梅落茶。”

宋嘉言笑了一笑道:“猜得不错。”

这梅落茶长在京郊梅山上,因茶树栽在梅林中,每年梅花落时,花瓣化作红泥滋润着泥土,所以这采摘下来的茶叶也有股梅花香,故而称梅落茶。

不过听说梅山乃私人禁地,茶叶也不许外人采摘,宋姮曾耗费巨资从一个茶商那儿买了二两,吃了后许久都没忘记那个味道,兴许宋嘉言这茶叶也是从外头买的吧。

宋嘉言手执着茶盖优雅的拨了拨,他道:“那件嫁衣被烧了,晚晚当真不难过么?”

宋姮没想到他叫她来喝茶,竟然是关心这事,如此说来,府上发生什么他已全然知道,宋姮平静道:“为何要难过,既然烧了,那便说明晚晚没福气穿上。”

宋嘉言见宋姮如此态度,越发笃定心里的猜测,他似笑非笑道:“晚晚难道不想成亲么?”

说完后,一双凤眼凌厉的朝宋姮看过来,宋姮见他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一般,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在想该从何说起。

宋嘉言见她踟蹰,以为她还信不过自己,话锋一转道:“长兄不过开个玩笑,你不难过便好。”

宋姮暗道:“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她嘴上说了句:“没事。”便低头喝茶,那那抹不自在掩盖过去。

宋嘉言也没多说什么,宋姮隐约觉得他不高兴,气氛有些古怪,宋姮站起身说还有事要先回绛雪院,宋嘉言也没留她,等宋姮走到外面,鸣筝又追上来,将一包茶叶递给她道:“四姑娘,公子说他这茶叶有些多,请姑娘帮他分食些,免得放着发霉了。”

宋姮接过去时,闻到一股浓郁的梅花香,便知此茶是刚才喝的梅落茶,她暗暗诧异,这茶千金一两都未必买得到,宋嘉言如何买到这么多,还吃不完?

鸣筝不顾宋姮诧异先回了沉雨院。

他在收拾茶盏时嘀咕道:“公子这般喜欢四姑娘,四姑娘若是嫁人了,公子便是孤家寡人了。”

宋嘉言听了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冷,他沉眸道:“她不会嫁给旁人。”

宋姮的身世他早就知道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鸣筝没听明白,“啊”了一声,抬头看宋嘉言的脸色,顿时打了个寒颤。

刚才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隔了许久,宋嘉言又喃喃道:“你说,林氏到底知道什么?”

鸣筝被问的一头雾水,他道:“属下哪里知道。”

宋嘉言道:“去查清楚。”

若林氏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他一定会让她后悔。

宋嫣推病不出,答应给宋姮的五千两银子也没给,宋姮等了一日见那边没动静,只好亲自来宋嫣的青霜院来拿。

见面后,宋姮开门见山道:“五妹,你欠姐姐的五千两银子该还了,姐姐还等着这五千两银子买布料做嫁衣呢。”

宋嫣拿起帕子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道:“四姐姐,你也知道,我素日里花银子大方,手上没什么积蓄,若要拿出五千两,只得将屋内的东西都当掉,可我如今有病在身,又被禁足,出去不得,一下子实在拿不出来。”

宋姮道:“妹妹有病可以叫大夫,但这银子却不能不还,那日妹妹和林姨娘当着爹爹的面认下的,妹妹想拖着不给,姐姐也只好请爹爹做主了。”

宋嫣暗骂了句:“小贱人。”只会把爹爹搬出来压迫她,宋嫣的病装不下去了,她怒骂道:“宋姮,你别欺人太甚!”

宋姮慢条斯理的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声音娇软,气定神闲道:“我知道五妹不缺银子花,这五千两定然拿得出来,五妹妹就别哭穷了,明儿姐姐要去皇后娘娘那儿赔罪,五妹妹就不怕做姐姐的说漏了嘴?”

宋嫣被宋姮这一番逼迫,气的直跺脚,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的叫秋织去拿银子。

秋织将一千两放在宋姮面前,道:“四姑娘,咱们姑娘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您先拿着,剩下的四千两等凑齐了再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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