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岳人如其名,端的是气沉似海安稳如山,刀马硬功夫练出来的,胳膊上挂个百十来斤的人晃都不晃。“什么好消息?非今夜‘狩猎’不可得?”
穆云珠俏脸一红,“就是那件……您带女儿进京,所为的大事呀。”
穆海云果然被震住了。“云珠,囡囡!你、你挑出人来了?”
穆云珠轻咳一声,“也……不一定。十有八.九吧。爹,要是那个人……你不是很喜欢,但是女儿看上了。您…会同意吗?”
“是谁?”穆海岳嗓子微紧,气往下沉。
穆云珠偏偏此时把手缩了回去,望向沈瑞,似乎有些犹豫。
沈稚急忙掀帘而出,紧了紧薄氅,“稚儿给舅舅请安。”
沈瑞一愣,瞪了她一眼——小祖宗,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沈稚与他错身而过,并未理会。
两兄妹默契非常,看见穆海岳的一瞬便交换了眼色——沈瑞出来顶缸,沈稚在车内装睡。倘若舅舅生气,要罚他和云珠表姐,小姑娘便揉着眼睛出来,喊冷喊困。穆海岳准保心疼小甥女,便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套路对付定国候时便极管用,百试百灵。
论理这会儿还不到她出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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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不出来就晚了!
沈稚万万没料到表姐为了帮沈瑞逃脱处罚,也出昏招了。她生怕穆云珠一激动把宇文诺的名字说出来。
不说出口,她此刻未必就有“非君不嫁”的念头。
一旦说出来,舅舅必定大动肝火。保不齐还会怒斥宇文诺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表姐和舅舅的性子一模一样。
都是万万不能拧着来的脾性。
——你说我穆云珠有眼无珠,不但辨不出真情假意,还伸着脖子往人家设好的套儿里钻?好,我偏要证明给你看!
沈稚大惊失色,生怕预感成真,这才不得不提前出来。
果然,穆海岳看见她的一瞬间,拧紧的川字眉便松开了。声调儿都柔和些许,“小稚儿也来啦?快让舅舅看看,哎哟哟,两年不见,这是长高啦?”
沈稚微微闭眼,任由头顶一只粗糙的大手揉乱了发髻。心中酸涩不已。
岂止短短两年啊……
“舅舅,稚儿想您了。”
“小囡囡,舅舅也想你。”穆海岳笑得愉悦,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似乎想像幼时一般抱抱她,却倏然停在半路。看着亭亭玉立、娇妍初绽的小姑娘,突然意识到甥女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的粉团儿了。
眼神忽然一肃,在沈稚、沈瑞和穆云珠身上都微停一瞬,恍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畅快大笑起来。
“稚儿来得好啊。舅舅正想你和你娘亲呢!咱们一家子骨血,阖该如此常走动……阖该如此啊!”
“今日天色晚了,便让你表姐带你早些歇息去。明日舅舅带你点兵演武。”言罢语气一肃,虎目中闪过一丝挑剔的光芒,“瑞儿,咱们爷俩也好久未见。此时离天亮尚早,走!演武场切磋切磋去。让舅舅看看,你的武艺长进如何?”
沈瑞直接傻了,“不…舅舅,我们白天才见过啊……”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半大的少年被穆王爷在肩上一拿,便拎着往演武场方向去了。他仍不死心,回过头把求助的眼光望向身后“同盟”。
奈何亲妹、表姐一样的没良心,此时早把他丢在脑后,两人亲亲热热挽着手,回穆云珠帐中休憩去了。
只远远听见沈瑞的悲音,“舅舅,啊呀,您轻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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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珠拍拍沈稚的肩膀,“还是稚儿你的面子大。今天被爹当场抓包,我还以为要露馅儿了……”
沈稚笑得甜美温柔,“表姐的法子也不差啊。卖了我哥那憨货,救了我们两个。”
“嗯?”穆云珠一头雾水,“什么卖你哥?”
沈稚一双桃花眼眨了眨,“表姐刚刚和舅舅说‘看上了什么人’,不是说我哥吗?”
“沈瑞?!”穆云珠眼睛瞪得老大,随即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他比我还小着两岁呢,我就拿他当亲弟弟一般看待。这…这怎么可能呢?说出去谁信啊。”
“舅舅信了呀。”沈稚声音又甜又脆,“还把我哥拉去演武场了呢。”
穆云珠捂住脸,“天啊。瑞儿…可别出事。”
“那可不好说。舅舅的脾气……”沈稚拄着下巴想得认真极了,“表姐,你们府上…有没有医术特别好的郎中啊?顶好是那种正骨厉害,治外伤、鞭笞伤都很拿手的?”
穆云珠嘶嘶吸着凉气,神色迟疑,“不…至于吧?”
沈稚苦恼的摇摇头,“说不准。有备无患嘛。”
穆云珠闭了一下眼,吩咐大丫鬟,“着人去看看赵先生歇了么?拿我的令牌去请。”
沈稚站起来福了福身,“表姐,天色挺晚了,你早点歇息吧。对了,一会儿那位赵先生来了,让他直接找我就行。”
“我哥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就劳烦那位赵先生先给我的小阿蛮瞧一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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