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岸有些茫然地看着黎景,片刻后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她长吸一口气,朝黎景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孩儿困惑虽未解,但父帅已有提点,待孩儿理清些思路再来请教父帅。”
黎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只在黎岸回身要出帐篷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岸儿,为父对你,从来都是放心的。”
黎岸脚下一顿,有些愣怔地回过头,却见黎景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去休息吧。”
出了黎景营帐,黎岸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夜色,正是明月高悬的晴夜。就在这一瞬间,心中郁结多年的一个结突然松动了,那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让她一下轻松了许多,她甚至有些恍惚地想要喊些什么出来。
这些年她纠结的,不过是自己因何而成为今天的自己,可她没意识到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其实纠结的早已不止是那个答案了。到底她是真的长大了,长成了那个叫黎岸的人该有的模样。
次日一早黎岸就起了身,旁边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杨静好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她正在穿铠甲,一下便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开战了?”
“不是,我去探探地形。”
听到这个回答,杨静好只觉得困意又浓厚起来,上下眼皮一磕又要继续去约会周公,突然又看到黎岸转过身,手上拿着一个布包。
好眼熟的布包。
这该死的念头一下又激出了几分清醒,而就这短暂的清醒让她突然想起了这个布包是什么,下一刻整个人便从塌上已经弹坐起来。
“你拿这药丸做什么?”
“探地形啊。”黎岸被她突然亢奋的声音惊了一下,抬头看看她,又自顾地从布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罐揣进了怀里。
“探什么地形?你要去瘴气之地?”杨静好起得太急,被子掀了大半下去,被凉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又赶紧捞起被子裹在身上,颇带了几分哀怨地看向黎岸。
黎岸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布包放好就要出去,“时辰还早,你接着睡吧。”
“阿嚏!等等,站住,你不许去!”杨静好见她要走,急忙要说话,却不料鼻子一冲,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可她不敢迟疑,匆匆说完了阻拦的话,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黎岸很是吃惊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杨静好揉了揉鼻子,鼻音浓重,“那地方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你怎么知道那家伙给你的药是不是真的,要是假的你交代在那了,我怎么跟王爷交代,就是真的,如果……阿嚏!”
黎岸觉得今天的杨静好很有点奇怪,平日里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姐姐都是淡定从容的,何时像今天这么多话了?但见杨静好鼻子通红,眼角含泪地缩在那里,她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些年,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其实才是她真正的亲人啊。
“静好姐放心,我知道分寸,这药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傻得直接冲进瘴气里的。只是你可别冻生病了,到时候再赖我这帐子里几天不出去,外面又要传闲话了。”
“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
一听她说这事杨静好就来气,她没猜错,上次压粮途中她和黎岸的窃窃私语,还有之后混乱中黎岸脑子一热的那个拥抱,都被几个大兵“无意”看到了。这些事回主营的当晚就传开了,且三人成虎,越说越离谱,传到最后已经俨然变成一场生离死别感天动地的“爱情佳话”!
她从没想到这军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还有这等令人咋舌的想象力。可也难怪,尽管此次经历惊险,就是二皇子也受了伤,但这些当兵的早就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对于生死看得麻木了,与其再去回味那些死亡伤痛的事情,还是这些诸如“禁忌之情”的故事更吸引人一些,更何况这主角还是身份不凡的少帅呢?
“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姐姐的清白之名毁在你手里,你早晚要给我个说法!”杨静好一想到那些话就恨得牙痒痒,瞪着黎岸恨不得用目光盯穿了她。
黎岸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脸上赶紧赔笑,“是是是,静好姐若是日后有看上的人家,不管那人是谁,要是他敢嫌弃,我都亲自把他捉来献给静好姐,还怕他说一个不字么!”
“哼!”杨静好翻了个白眼,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吸了吸鼻子,“你既然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可你下午前必须回来,不然我就去告诉王爷,小心你再挨一顿板子!”
“好好好,静好姐再休息一会儿吧,别担心小生了。”黎岸面对此时的杨静好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心里莫名生出想快些溜走的感觉。
“谁想担心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命里不幸,遇上你这么个小祖宗!”杨静好嘀咕着,又躺下去补觉了。
黎岸走到帐边,掀起帘子一角,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个弧度。
而站哨的士兵看到的,便是自家少帅脸上带着颇为宠溺的微笑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来,不由又面面相觑,心里又有了不约而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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