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同伴,这只雌狍必定不会独自一只带着崽子们生活在道观旁。
许是察觉到了修一道长的善意,所以才每每去到修一道长那儿偷取食物。
修一道长,可是极喜爱浆果一类的食物。
她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知道你师父为何要罚你了吧。”
她指着四周的大树,还有光秃秃没长什么绿草,灌丛的地面,“你看这里,有小崽子们能吃的食物吗?”
修缘泄气的皱起了包子脸,“可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赵云兮笑他,“这就要问你,竟然没想过瞧瞧它为何会来偷东西了。”
“行了回去吧。”
修缘点点头,跳下了枯树,却又见赵云兮还在盯着那窝狍子看。
他伸出短短的手作势要去接她,“公主,你是下不来了吗?”
赵云兮瞧见他的短手,不免好笑,借着他的手跳下了枯树。
二人终于满足了好奇心,便慢慢悠悠的朝着道观回走着。
等修缘回去后,老老实实的在他师父面前跪下,长相一看就格外严厉,偏偏爱吃浆果的修一道长,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可知错。”
“弟子知道错了,师父。”
“那只狍子,是为了养育幼崽,才冒险跑来偷您的浆果。”
修缘满脑子都装满了问题,刚认了错便迫不及待的说起,“弟子还问公主,为何师父不愿意直接喂养狍子,而是放纵它前来偷东西。”
“公主说,师父是想让那狍子保持警惕,不要光想着不劳而获,每天就等着投喂,吃的白白胖胖了,遇着天敌就跑不动了。”
修一道长露出了微微笑意,“公主若是道门中人,比你这小道童还能更快得道。”
于是,赵云兮才回青羊观的第一日,青羊观隐隐约约就有了她要带发修行的传言。
正在为太皇太后专心剥着板栗的赵云兮,“阿娘,您尝尝,这是京都果子铺的糖炒栗子,可甜香软绵了。”
太皇太后轻抿了着,徐徐夸赞,“不错,还是这个味道。”
赵云兮还要剥,却被太皇太后止住,“尝上一二颗,便也够了。”
“阿娘,您得多吃一点东西,您看这些都是您从前爱吃的。”赵云兮笑眯眯的将那果盘全都摆出来,样样都觉着好。
“这回,我还亲手做了几个月饼模子,等中秋佳节到来前,我来做月饼。”
“贞娘生了个闺女,白白胖胖的,可惹人喜欢的。”
“就是玉和让人生气。”
赵云兮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她有心的想要避过关于她招婿一事,可哪里能想到,太皇太后心中就惦记着这回事呢。
可她也愿意听她女儿说起山下的见闻。
待到晌午时候了,赵云兮端了药,“阿娘,儿臣喂您。”
太后将药喝尽后,方才道:“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事,你自己的事情呢?”
赵云兮一惊,她可不就是不想说,才左顾言它。
太后心知肚明,只道:“可是没有你瞧中的?”
赵云兮忙撒娇,“阿娘,您别生气。”她母后让她下山,就为了让她招婿,可惜在山下她做了那么多事,偏偏招婿一事十分不顺。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我可有说过我生气了?”
赵云兮便硬着头皮,将她招婿的过程简略的提了提,又道:“他们都不好,所以儿臣暂时不想招驸马了,儿臣就想陪着您,待您病好了,您能回宫了,您亲自为儿臣掌眼,定能为儿臣挑到最好的驸马。”
太皇太后又问,“那洵儿呢,如何?”
赵云兮心里头一跳,好端端的,她母后怎么提到了这个名字。
“洵儿如今如何了。”太皇太后许是瞧见她没听明白,又问了一回。
赵云兮松了一口气,原来母后是这个意思啊。
害她还一位母后知道了些什么故意试探她呢。
虽说赵阿洵说起过,她的母后心若明镜,并不一定
她想起了赵明修瘦骨嶙峋,病恹恹的模样,心怀不忍,知道她母后对这位唯一的亲孙子也是极看重的,斟酌着用词,“阿洵当然也一切都好。”
“你们又吵嘴了?”
这都能听出来!赵云兮一惊,心虚不已,“哪有的事。”
“阿洵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朝事,我们连见面的时间都甚少,何来吵嘴一说。”
“母后,您别担心。”
太皇太后这才没有继续追问,她喝过了药,许是因为赵云兮前来,她有了精神还能下榻,稍微走动片刻。
赵云兮陪着她在院子里头散了一圈,她就有些乏累,散了发髻躺在榻上,“你这孩子,从前到我跟前时,总是要告洵儿的状。”
“你们打小一处,我也想你日后能与阿洵在一处。”
赵云兮沉默着,她果真是瞒不住她母后。
“行了,我不问你,只要你心中有主意就是了。”
太皇太后却也只说了这一句,便阖上眼沉沉睡去。
赵云兮悄声离开,打客院走了一圈,又因为心中烦闷,而走到外头去,却见修缘小道童,背着背篓打客院门前经过。
“修缘,你要去哪儿?”
赵云兮好奇一问。
这小道童今日开始不用扫院子了,又背着爬山,着实奇怪。
修缘迈着短腿跑过来,“公主,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送浆果?”
赵云兮皱了皱鼻子,“不是告诉你了,不要擅自去喂狍子。”
修缘赶紧解释,“我不喂它们,我就将果子扔的附近,让它自己去捡。”
赵云兮:“”昨个儿她还在心中想着这小道童没有悟性,今日却觉着他可是太有悟性了,是怎么就能想出这般麻烦的聪明法子。
她瞄了一眼背篓,里头已经有半背篓的果子了,立马就妥协,“好吧,我同你去。”
他们穿着林间蜿蜒而上的小道,走了快有半个时辰,才走到狍子窝附近,修缘忙将背篓里的浆果倒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赵云兮颇为挑剔的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说了,“你放些果子去别的地方,不然狍子还以为此处有陷阱,肯定就不敢上前。”
修缘乖乖听话,抱着浆果四处散去。
二人躲在隐秘的大树后头,瞧着狍子小心翼翼的蹦蹦跳跳跑出来,叼了果子就往窝里跑。可这不比油纸包方便,它每回就只能叼一颗回去,周而复始的不停歇来回。
起先看着还蛮有趣的,躲着看了小半刻钟,赵云兮便无聊的打起了哈欠,“傻狍子,傻狍子,原来这狍子是真的傻。”
“早知道,我就用油纸包着浆果了。”修缘不住的懊悔。
赵云兮叹口气,开始替他愁的不行,“修缘,你要如何修道哦,你比这傻狍子看上去还要傻一点。”修一道长到底为何能收下这么个傻徒弟,每日里要收拾着残局,得多累呀。
且不说这小小道童若是与道无缘,却又困在这深山里度过余生,可怎么办哟。
修缘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她,“公主,你现在的表情好像陛下施主啊。”
“我怎么就像他了?”
“他每次看着你的表情,都像你现在看着我的表情一样。”修缘不自觉的就往后退,那位陛下施主可吓人了,每次他和公主在一块玩耍时,陛下施主总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天晓得,他还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呢,害他每晚都要做噩梦被吓得尿床。
赵云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修缘竟然是在说她笨,她弯腰不服气道:“好你个小修缘,以后可别想我给你好吃的糕点了。”
这山上皆是苦修人,小道童里头,独修缘是出生就被扔在了山脚,被修一道长给捡回来的。他没出过大山,整日除了做功课,就是上山下河的跑。
赵云兮去年来时,道士们皆是淡然超脱世俗,独这个小道童,天真无邪的很,二人结了善缘。也常在一处玩儿。
“你就等着吧,你师父再罚你,我肯定不帮你了。”赵云兮撇下他,转身就要走。
修缘忙背上小背篓,赶紧追上去,“公主,公主你等等我呀。”
“我刚刚捡浆果,还捡了好几个超大的蕈菇,煮汤也很鲜甜美味,老人家肯定爱喝,你要不要拿回去?”
老人家指的是太皇太后。
赵云兮心动,可她还记着仇呢,“不就是蕈菇。”
二人在山间小林拐了弯儿,却又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道凄冽怪异的兽嚎。
赵云兮猛地回过身,看见那不远处的的大树们叶子哗哗作响,像是有兽从林间传过。
可能是他们扔的浆果,不仅吸引了狍子,还引起别的野兽的注意。
修缘大喊,“糟了,肯定是那傻狍子被欺负了,我要去帮忙!”
赵云兮提溜着他的后领,“你知道是什么动物,就敢去,你信不信你被叼走还不够塞牙缝的。”
“回去,找你师兄们去瞧瞧。”
修缘瞪圆了眼睛,公主同陛下施主更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云兮打了个哈欠:咦,为什么今日修缘没下来找我。
内贼一号,已经露出马脚。
你们是不是也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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