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瓢泼雨夜中,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靠坐在墙根,大口喘着粗气。
手中的伞早不知所踪,散乱的黑发半挡在眼前,还在滴着水,让赵岫辞的双眼更加模糊。
式样华贵的外袍依然整洁如新,但她自己知道,完好的化形幻术下,腰腹那一道伤口已经令自己大量失血,正一点点地侵蚀自己的生命和体力。
还有一颗覆元丹,能让自己短时间实力恢复全盛,只需要透支自身筋脉这种不算大的代价。
但是袭击自己的那人实力实在恐怖,即便是全盛状态的自己,在他手中都走不过一回合。更何况还有一道伤口正不断地削弱自己的状态。
不管怎么恢复实力,身体就那么几斤血而已。一旦流干了,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更别说区区丹药了。
连续六颗覆元丹吞下,赵岫辞的筋脉已经难堪重负,灵气一流转就会带来刀割般的剧痛。
如果不是皇家秘传众多,有的是保命的法门,此刻自己早就横死在街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邺陵城会有人袭击自己,还是这等高手?
以自己的身份,遇刺并不少见。但自己变装至此,按理说本该没人认识。
难道……是自己从仙客来出来,被有心人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踏,踏,踏。”
缓慢的脚步声又一次接近,赵岫辞浑身一颤,猛地站起,眼中带着涣散的挣扎。
来不及细想,她面色痛苦地做了几个法印,身影渐渐模糊,竟是融入了雨夜中,消失不见。
而一身黑衣蒙面的人刚从转角转过,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漆黑面巾下传来几声轻笑:“呵,云龙九现。你这半生不熟的用法,能跑到哪去?”
说罢,黑衣人抬起手中短如刻刀的小刃,轻轻一划。
血光突然凌空乍现,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房顶一头栽了下来。
轻轻摇了摇头,黑衣人继续轻松地踱步走向自己的目标。
而另一边,赵岫辞艰难地从一片血泊中支起身子,眼神带着些许恐惧。
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除非……
她双眼朦胧地看向小臂上的红印。
除非有仙人来救自己。
而现在,她真的认识一个仙人,并且持有一个可以找到他的印记。
从产生想回到仙客来的想法之后,这枚印记便一直微微发热,指引着她逃跑的方向。
已经很近了……只要跑过这片民居,只要能跑出去,自己就得救了。
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勉强站起身来,手里握着那枚内蕴器灵的印章,口中不自觉地呢喃着:“好宝贝,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封印了,可是,可是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印章中不断地传来模糊的意识,焦急又悲伤,像一条看到主人受害的幼犬,只能慌张地哀鸣打转。
毕竟新生的器灵实在稚嫩如婴儿,仓促之间根本无法有效地交流。
“这仙人赐宝,没点气运……还当真难以消受”,赵岫辞跌跌撞撞地走着,无奈地自嘲。但她仍好好将印章放在袖口内,不让其淋雨。
器灵传来的焦急情绪渐渐强烈,但稚嫩的它根本无法自主驱动印章,只能一遍遍地尝试继续模糊的交流,试图告诉主人它如何使用。
感受着微微震动的印章,赵岫辞在袖中缓缓抚摸着它,言语温柔。
“器灵初生犹如婴儿,虽是器具,但……也是生灵。我本想着好好教你,不想让你太早接触杀伐。可如今,唉……”
缓缓走到街面上,那黑衣人已从屋后现身,正一点点地拉近距离。
赵岫辞心知,以自己的身份,万万不能被对方生擒。如果可能,甚至全尸也不能让对方得到。
眼见无法逃脱,她也只能手持印章,转过身来面对着信步走来的黑衣人。
“哦,不逃了吗?”
低沉的嗓音传来。
夜雨瓢泼中,低着头的赵岫辞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轻声地对掌心说着:“我甚至还没有给你起名字呢……如果今天能回去,我定给你起个好名字。”
“现在逃生不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勉强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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