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你吃饭。”
顾自谌木着张脸，掐断了和唐修然的电话。
“好啊。”
宋潋寒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感慨道：“我都好多年没见他了。”
“……”
“你他妈这些年见过谁。”
顾自谌嗤笑，“你怎么和顾芷妍一样蠢。”
——他是商人本性满身铜臭味，唐修然难不成还是心慈手软的好人？
一个个都被那小子骗了。
短短几天，宋潋寒觉得自己再度习惯了顾自谌的喜怒无常，心态也比刚见面时好上不少。不知是不是刚拍下一副雪山静岩画作的原因，她甚至还能搭上顾自谌那句话。
“不就是吃顿饭吗？”
宋潋寒虽然生在商人世家，但上有宋佑寒顶着做接班人，下有顾自谌从小宠着长大，对这些事的敏感度简直低得可怜。
对她而言，不过是和一个认识许多年的帅弟弟吃顿饭而已，没什么深层次意义。
顾自谌放弃和自己这位被艺术蒙蔽双眼的太太过多解释，只提点道：“唐修然他有个比他小四个月的亲弟弟，上个月刚被剥夺了继承权。”
至于宋潋寒能理解成什么样，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亲弟弟。
小四个月。
被剥夺继承权。
几个词汇混合在一起，宋潋寒脑中顿时浮现一出家庭伦理大戏，还得是莎士比亚的创作风格。
“那他…”
宋潋寒思绪千回百转，停顿了下，“那你就放心把阿妍交给他？”
依她看来，唐修然自幼待人温和有礼，但倘若真如顾自谌所说的那般表里不一，看上去也绝非良配。
“由得着我来阻拦？”
顾自谌冷笑，“那丫头主意大得很。不过，就算借唐修然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待阿妍不好，随他们去吧。”
他还没迂腐到棒打鸳鸯的地步，充其量不过是看唐修然不顺眼罢了。
当年答应他照顾好顾芷妍，现在好，看架势是准备照顾一辈子了。
宋潋寒转念一想也是。
都说中学时代情谊难得，况且感情一事，旁人确实不好插手。
“他们在一起快五年了吧，算算时间也该准备喝喜酒了。”
——像他们这种大家族，要么英年早婚，要么四五十都独孑一身，唐修然和顾芷妍显然不是后者。
顾自谌又被这话刺激到，脸色黑了几分：“喝个屁。”
他结婚份子钱都没收到，还能让唐修然这小子越过去了？
“……”
宋潋寒自动归结于顾自谌舍不得自家侄女出嫁，眼风稳当，注意力转移到拍卖师正在介绍的Graff家粉钻蝴蝶形手表上，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那手表好看是好看，可惜镶嵌的都是碎钻，实际保值价值不高，限量版以后想要转手也难。拍卖评估价在三百万左右，倘若进行二次出手，宋潋寒估计一百万成交价都难。
宋潋寒出于对金主爸爸的尊重，自我纠结半分钟后扭头问唐修然：“你觉得好看吗？”
你觉得好看吗=可以买吗
顾自谌充分理解宋潋寒话中的意味，只一眼就明白她的发问不过是简单走形式，不论他答案如何，这笔开销怕是无可避免了。
毕竟他高中时投资赚来的第一笔钱，就给这大小姐买了对粉钻耳环，明白宋潋寒对粉钻单品的抵抗力近乎于零。
“挺好看的。”
顾自谌极度恶劣，故意道：“和我以前送你的耳环很配。”
宋潋寒因为前半句话而愉悦的表情瞬间僵住，默了两秒后低头，声音是重逢以来顾自谌从未听过的低落，“那副耳环不在了。”
顾自谌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甚至对于宋潋寒还能记得自己送过她耳环这件事，顾自谌都觉得挺出乎意料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心情糟糕。
宋潋寒小心翼翼地觑着顾自谌脸色，斟酌措辞：“我拍《无落之处》的时候，实在是没钱了，而且当时叶书白又因为和品牌解约要赔违约金……不光是你买的那副耳环，我爸妈送我的其他东西也都当了。”
当时电影已经开机，制片方给的钱只够拍两个月，宋潋寒没办法，只能自掏腰包补上那多的天数。恰逢叶书白合作了两年的奢侈品牌涉嫌辱｜华，为了支付合同里定下的违约金，宋潋寒变卖家常不算，还接了一个多月的杂志商拍。
让处女作就获得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奖的新秀导演来拍杂志商拍，简直是天堂到人间的巨大落差，杀鸡焉用牛刀都不足以描述那种差距。
可不就是那句话，没钱追求个屁艺术。
顾自谌当然明白宋潋寒有苦衷。
她在美国吃根草都有人向他汇报。宋潋寒前脚打算变卖家产，顾自谌后脚就能叫人买回来，否则就那些中看不中用毫不保值的珠宝，宋潋寒就算把自己搭上也不够拍完电影的。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找自己要投资。
“你倒是讲义气。”
顾自谌轻哼，抬手按下报价按钮，“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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