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常年寒凉,连日光都不明艳,天色如同被沾着污渍的水洗过,时常阴阴暗暗,蒙着层灰。
清霜城内,许是当地人早已适应了这儿的气候,街道上人流不少,打扮各异。裹得厚实温暖的大多是凡人,一袭单薄道袍的则是修士,可谓一目了然。
唯有三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皆披着织锦云缎斗篷,肩颈上被不知是什么妖兽的皮毛裹了一圈,华贵异常,看起来像是十分怕冷的凡人,可周身环绕着的灵力又证明着他们修士的身份。
北境中人最是直爽简单,不爱繁杂俗物,一切行事都从简。没灵气没修为的就穿厚些的衣裳,能御气护体的则是十年如一日地穿着单一的道袍,从未见过分明有修为却学着凡人打扮、靠衣物御寒的人。
只消一眼,这三人外来客的身份便已定了。
他们正是虞芝三人。
“师姐,我感觉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段清悄悄扯虞芝的衣袖,小声道。
“让他们看嘛。”虞芝满不在乎,随手将兜帽放下来,露出白皙精致的面容,“我们这般容貌,岂有不许旁人看的理?”
“师姐,为了白弋令,还是低调行事稳妥些。”谢朝兮出言劝道,试图让虞芝将兜帽戴回去。
虞芝哪是这般听话的人,她直接抬手,将一脸为她考虑的谢朝兮的兜帽也摘下来:“我们这副打扮走在这儿,早就入了不少人的眼了。”
数百年前,白弋秘境的名额只归属各大宗门所有,直到有一年,一名为顾景的散修横空出世,将所有散修聚集起来,号称“散修盟”,上万人杀上万剑宗,血战三天三夜,最终双方伤亡惨烈,无奈握手言和。也正是凭借鲜血与白骨,才让万剑宗不得不调配出十个名额出来分给散修。
只是散修毕竟带了个“散”字,并不如宗门那般有凝聚之心,名额到手后便开始内斗,数千人为了十个名额打得不可开交,令本就大伤气血的散修盟雪上加霜,实力大减。
而组织起他们的顾景也对此大失所望,扔下一团散沙的散修盟独自离开,并将十个名额制成密钥,分别放入一方名为白弋令的玉牌之中,分落于世。
传闻他后来已然飞升成仙,但不知他究竟施了何种秘法,这十块玉牌每到秘境开始前月余便会出现在世上,等到修士用它进入秘境之后,白弋令又会化作飞烟重归于世,待到下一次秘境开始之时出现。
曾有人拿到白弋令之后想要将之留存,传予后代,拒不使用,可玉牌同样会在秘境关闭那日消失。如此,非但没能将进入秘境的机会留住,反而平白浪费了个奇遇,自此以后再无人敢动旁的心思。
又因为“万剑门一役”发生在北洲,这十块白弋令只会现身于此,虞芝不得不提前来北洲争夺这十分之一。
若是将谢朝兮也算上,那最少得到手两块白弋令。
好在白弋秘境只准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进入,对如今已经结丹的虞芝而言多少轻松一些。
只是白弋令的出现时间、地点都是谜团,想要在它现世之时立刻到手实在不易,她此刻打的是杀人夺宝的主意。
能拿到白弋令的都不会是普通修士。虽然散修盟早已名存实亡,但除去个别独行侠外,在进入秘境之前,散修们同样也会结盟,否则如何能在宗门弟子的手中拿到秘境资源?
而此刻,虞芝几人越是特别,就越能将已得到白弋令之人吸引到身边来。
她的眼睫轻轻抬起,朝着街道尽头望去。
想必不需多久,就有人要找来了。
只是令她没料到的是,她等的人没来,反倒是旧识出现在眼前。
悠扬的琴声自高处传来,曲调柔缓,音量由小至大,如江南烟雨的画卷一般展现在眼前,带着细雨飘飘,柳叶如絮。
纷飞的粉色花瓣落下,洋洋洒洒,如同天落红雨。鼻尖甚至能闻见香腻的脂粉味道,甜美动人,令人沉醉。
这般如梦似幻的画面,谢朝兮却丝毫不受影响,知晓此情此景不对,立刻看向虞芝,确定她无碍才放心下来,继而转向段清。
后者眼底渐露痴迷之色,沉浸在仙乐之中,如坠云端,忘却自己身处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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