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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为谢斯年把过脉,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臭小子,伤还没好全就敢乱跑。”

他见沈清姝神色肃穆地盯着自己,不由好笑。“放心,他没事。少年人到底身子骨硬朗。”

谢斯年身体底子确实不错,若是寻常人受了这样重的伤,怕是爬都爬不起来了。他却强撑着一口气,全凭意志走出去。

他醒来后,心底空落落的,好像遗失了什么,下意识寻出去。直到撞进少女那双艳丽勾人的桃花眸,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谢斯年没有记忆,自然不知道原因,他潜意识认为沈清姝与和他绝对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大夫见沈清姝蓦然松下来的神情,抿嘴笑了笑,现在的少年人啊。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可是若是在让他瞎跑,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沈清姝将大夫嘱咐一一记在心底,大夫说山寨里缺了一味药,她当下决定策马去城里买药。

阳泽非要跟着她,哪怕刚刚见识过沈清姝的本事,他还是不放心一个女子半夜单骑走山路。

盛京华灯初上,灯市如昼,人潮川流不息。

两个人快马加鞭来到药铺,铺子里十分冷清,隔绝了外头繁华的喧嚣。只有一个须眉白发的老郎中在柜前抓药,旁边是一名面色凄婉的妇人。

沈清姝报了买了药材,等着老郎中称药。

安安静静坐着打络子的妇人像是受不住沉默冷清的气氛,嚎啕大哭起来。

老郎中见儿媳妇哭得凄惨,连连给沈清姝赔不是,只是他自己也是神色忧愁。

沈清姝不想插手别人家的事,这座位于天子脚下的富丽城池,各家自有各家的忧愁。

可是妇人的哭声过去哀婉,铺子里的气氛低沉,老郎中称药时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老郎中扯了扯嘴角,面色惨淡,“前几年战事吃紧,我那儿子入伍,也算是为国争光。”

说到这,他的目光与有荣焉。

“只是自入伍以来,杳无音讯。”妇人接腔道。

沈清姝不解,“不可以传信吗?”

妇人苦笑,“一看小娘子你便是富贵人家出身。有钱人家可以养信鸽,派下人送信。穷苦的百姓只能托人送口信,哪怕使些银钱也无妨,只是谁又愿意往战事连绵的地方跑呢?”

那妇人又哭起来,“可怜我的儿啊,我夫君入伍时我怀胎六月,如今他已是五岁大的娃娃了,打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一面。”

老郎中眸中泪光闪烁。

铺子里一时陷入沉默,只能听到妇人压抑的哭声。

沈清姝讶然,她的确安抚过灾民,与灾民同吃同住。可是到底无法面面俱到地感受普通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昔日书中读到的一首诗。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

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如今一问,才知天下这般人数不胜数。

她若有所思,决定跑一趟镖局。

待老郎中称好药后,她将药交由阳泽拿回山寨,自己牵着马改道去了镖局。

酒楼下一名公子哥呷了一口茶,倚栏俯视盛世景象,不经意间被美景夺去心魂。

盈盈月色下,红衣少女牵着马走过长街。淡黄色的光晕映照在她秾艳惊人的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沈清姝自然不知晓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画卷,只慢悠悠欣赏着市坊间的人间烟火。

待到无人处翻身上马,策马前往镖局。

她与镖局守门人言明身份,一人去和沈致汇报。

没过多久,沈致出来迎接,他语气责怪,“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乱晃?”

沈清姝拽住他衣袖撒娇,沈致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低头看见少女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之色,无奈地叹口气,带着她参观镖局。

沈家的镖局气势恢宏,曾经盛极一时。哪怕如今落寞了,依旧能从装饰、排场看出昔日的底蕴与旧时的辉煌。

一片空地处停着数辆马车,不少镖师忙活着装运东西。见沈致走来,恭敬地喊一声大当家,目光止不住落在他身侧娇美少女上。

沈致跟监工搭话,“幸苦了,东西装的差不多就早些去休息吧。”

监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回道,“不幸苦,好歹将这批前往邺城的买卖做成了。”

邺城位于大梁边境,终年战乱。正经镖局都不愿去那里,沈家镖局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为了糊口,铤而走险接了这一单。

沈清姝闻言挑眉,前往邺城?

这不是那位妇人丈夫从军的地方吗?

豁然间她抓住了药铺里浮现的灵光,或许镖局不止可以运送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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